当天晚上，良仔又来找高志文，提到海鲜自助餐厅戏弄李向东等人的事。
“他们只是不熟悉，会闹些笑话。”
高志文提醒他：“你现在和他们共事，就要丢开高人一等的想法。”
“说不得什么时候，人家就能救你命。”
“你当他们是朋友，他们也会当你是朋友。”
……
“我懂！”
良仔大大咧咧回应：“我听文哥的。”
真正听进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高志文没再劝。
有的人吃到教训，才明白该如何改正错误观念。
“你们要搞枪吧？”
他突然问道。
“是！”
良仔点点头，很快醒悟，急忙摇头：“没，没有！”
枪械买卖以及和销赃的长洲的关系，都是他来高志文这边前搭建的人脉。
良仔不想透露这些，也有不牵连高志文的意思。
“又不是买枪杀我，用得着那么紧张？”
高志文笑了：“以前是以前，买枪也有风险，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我记住了。”
良仔眨眨眼，觉得高志文啰嗦。
但第二天，他带李向东等人找瘸腿吴买枪，终于理解高志文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明悟的良仔，正在被黑鬼唐的手下拿枪指着，浑身颤抖。
冚家铲！
他瞥下躲到一边的瘸腿吴，恨不得上去咬两口。
程光耀要他带着李向东等人扬名立万，赤手空拳肯定不行。
卧底不能持有警署的枪，更何况三人还是来自北面，程光耀做事谨慎，申请经费给良仔，要他们去枪贩那里租借。
经费有限，良仔就想到瘸腿吴。
瘸腿吴住西贡清水湾，有枪械渠道，价格便宜，最适合他们。
谁能想到，瘸腿吴出卖良仔，找黑鬼唐埋伏这里堵他。
黑鬼唐也是大圈仔，三年前找他出货，是他告诉程光耀，然后抓捕入狱的。
扑程光耀老母的！
黑鬼唐放出来，也不通知他一声，这不是害人吗？
好在今天和李向东等人出来，他牢记高志文叮嘱，没再冷嘲热讽，现在希望他们能救自己。
“看看他们什么来头？”
控制局势的黑鬼唐，盯住李向东三人。
他的手下搜身，搜出一张报纸，上面有李向东等人逃出来的新闻。
确定同是来港岛讨生活的大圈同伴，而且在一个牢狱呆过，黑鬼唐不再杀气腾腾。
“还他们钱，让他们走。”
他示意瘸腿吴。
“这家伙是二五仔。”
黑鬼唐指着良仔，提醒李向东：“你们当他朋友？”
“屁的朋友！”
李向东满脸愤恨：“他只是我们的临时租枪指挥官，没想到居然是个线人。”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来清水湾游泳。”
……
他的表现令良仔吃惊。
临时租枪指挥官？
这是他们在海鲜自助餐厅时，他调侃李向东三人的话。
当时李向东提到‘我们是朋友嘛’，现在着重说出来，是在给他暗示。
“别，别走！”
良仔假意哀求。
“塞住他的嘴巴。”
黑鬼唐面目狰狞，命令手下。
嘴里要塞破布，良仔趁挣扎的机会，向李向东他们使眼色。
双方达成默契，李向东他们离开。
砰！
黑鬼唐很满意李向东等人的态度，回头瞄准良仔就来了一枪。
子弹擦着耳朵掠过，打中旁边的鱼缸，水和鱼都流出来。
良仔满脸惊惶，真假各半。
生死当前，谁不害怕？
就在此时，屋外有人敲门，是李向东的声音：“忘拿游泳裤。”
游泳裤？
门口黑鬼唐的小弟就是一愣。
砰！
李向东踹开大门，直扑黑鬼唐。
戚京生和郭学军也各有目标，分别找上黑鬼唐的两名手下。
砰砰砰！
随着几声枪响，以及郭学军的匕首划过，黑鬼唐以及他的手下，生命走到尽头。
看着用匕首划断其中一人脚脖、正盯着自己的郭学军，良仔终于明悟。
三个人不是他瞧不起的北面可怜虫，而是潜隐山林、随时能爆发的猛虎。
嗯嗯嗯！
他快速摇头，示意三人拿掉口中的破布。
兔起鹘落，眨眼间黑鬼唐他们死掉，瘸腿吴吓得脸色惨白。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转身往屋外跑：“我去游泳。”
游你老母的！
良仔拎起铁管，狠狠砸倒瘸腿吴。
线人？
黄竹坑警校？和自己无缘！
他挥起铁管。
……
四个人带着枪走离开，不再是租，省下一笔钱。
西贡区清水湾的旧屋邨，多了烧成灰烬的废墟。
当晚良仔没找高志文，甚至连着几天都没联系他，直到四天后，才来何文田他的住所。
“文哥！”
他心悦诚服：“你说得对！”
“嗯？”
“待之以诚，生死患难！”
良仔拽句词儿，有感而发：“我和那三个北面来的，真正成了好朋友。”
“良仔你看重的朋友，有空安排我见见？”
高志文试探。
“没问题！”
良仔毫不犹豫：“改天来个偶遇吧。”
高志文懂了。
良仔十之八九沾过血，他不可能再做线人。
退路已断。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问良仔。
“扬名立万啊！”
良仔挑挑眉：“文哥你介绍来的杨老板，就是我们的机会。”
话里蕴含深意。
买枪发生变故，他重新审视自己，和李向东等人相比，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有些想不透彻的问题，借助‘我的一个朋友’，问李向东和戚京生，良仔有了新的认知。
他的文哥没有想象中那么文弱，毡布下伏击连浩东，应该另有蹊跷。
还有龙群旅馆引程光耀上钩，以及雷美珍的反渗透，有太多太多疑点。
他以前没仔细想，现在李向东、戚京生以旁观者的身份推演，有了其他的可能。
两人也对高志文感兴趣，提到杨老板，就是看彼此是否有诚意合作。
“没错！”
高志文没有隐瞒，斜睨良仔：“你们要做吗？”
他做过的那些事情，瞒得过程光耀、廖志宗等人，是因为他们不可能随时在他身边观察。
良仔几乎全程参与，但脑力不行。
现在这样试探，说明他借助过外力，应该和李向东等人有关。
欠缺人手，计划做得粗糙，高志文不认为秘密能永远隐藏。
李向东他们猜出来更好，大家有相见的基础。
所以他很坦诚。
“做！”
良仔大喜。
高志文越厉害，他就越安全。
“不过……”
话锋一转，良仔提出要求。
准确来讲，是李向东、戚京生他们要良仔转述。
想替杨老板挣回脸面，高志文是必不可少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