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01.
片刻后，格莱姆祭祀收回手，决定让兰斯继续休息。
但他的动作还是惊扰到了兰斯，兰斯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格莱姆看着兰斯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皮太脆弱了，不应该这么粗暴对待。”
兰斯：“厄……啊……啊？是的，谢谢提醒，用力揉眼睛的确不好。”
但格莱姆并没有回应。
一时间气氛有点诡异。
兰斯：“啊？不好意思？你好？”
格莱姆总算回答了他的问题：“姑且一切顺利。”
此前的各项规定本就是兰斯和格莱姆一起制定的。
兰斯：“雨季就要到了，上次我们去雷霆部落抢走那么多食物，他们本来食物就不够，雨季里会出事儿的吧。”
自从得知了雷霆部落和血刃部落的基本情况后，在看到血刃部落抢了雷霆部落大量物资后，他对这个事儿一直念念不忘。
这倒不是因为说圣母，而是因为他感觉里面应该有更多可能性。
格莱姆：“是，他们会在雨季冒险外出捕猎，他们可能会因此损失一些勇猛的战士。”
“这样啊。”兰斯说：“这样雨季结束后，他们愈发无法和我们抗衡了吧。”
格莱姆：“对，其实我们也可以用一些食物来雇佣他们，下一次和黑岩氏族起冲突时，他们给我们提供法术支援。”
兰斯：“啊，我们和他们算是世仇吧，他们会尽心帮我们吗？”
格莱姆：“兽人和阴险狡诈的人类不同，我们是注重承诺的种族，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至于仇恨也不用担心，所有兽人都知道我们是为争夺地盘和物资而死，我们是英勇战死，而并非是被卑鄙无耻地杀死。——如果是后者，我们才会仇恨对方。”
这就是种族价值观的完全不同了。兰斯想到。
兰斯问道：“那部落之间是否存在着……我是说，附庸关系？”
格莱姆祭祀深深看着兰斯。
“有的。”他回答。
兰斯也注视着格莱姆：“你懂我的意思吧？”
空气潮湿，压抑，沉默。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应该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雨季马上就要到了。
02.
血刃部落向雷霆部落派去了谈判团。
为首的正是桑德，因为他是血刃部落最年长、最有智慧的兽人之一。
离开前，格莱姆祭祀在兰斯宫殿召见他，好像是很无意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和你的两个儿子一开始都拒绝神之试炼的。”
桑德抬头去看比他年轻不少的格莱姆祭祀，略带紧张的回答：“因为我们当初是风暴神的信徒……您知道的，大祭司。”
“不用紧张，我没有其他意思。”格莱姆祭祀此刻的表情称得上和善：“我只是想说这是个被主人注视的重要工作。”
桑德怔了一下：“这是……兰斯大人的意思吗？”
“主人是位宽宏大量的大人，”格莱姆祭祀说：“祂的庇佑不限信仰、也不限部落。”
这一次，桑德完全听懂了格莱姆祭祀的意思。
血刃部落提出的条件很简单，他们给雷霆部落提供度过雨季的食物，雷霆部落需要在第二个冬天来临之前，和血刃部落并肩作战。
另外，血刃部落的祭祀希望在雷霆部落宣传大地母神的信仰。
雨季迫近，雷霆部落的大祭司被迫答应了血刃部落的要求。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两年，当血刃部落和其他部落开战，他们需要提供一些萨满去进行援助。
至于传播大地母神的信仰……雷霆部落的大祭司雷曼巴什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兽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信仰。
兽人之间的谈判肯定没有那么多细节确认，有点全靠各自良心的感觉。末了雷霆部落大祭司雷曼巴什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上一次的战斗中，你们表现得那么理智？”
桑德自豪地回答：“这是来自大地母神的庇佑！”
雷曼巴什看着桑德盔甲上纹着的风暴神的徽章，疑窦：“但你好像是风暴神的信徒？还是说这是你缴获的盔甲？”
桑德：“额，厄……”幸亏格莱姆祭祀在他走之前进行过相应的谈话，所以他能顺畅地回答：“大地母神的恩惠遍及所有兽人。只要给祂奉上兽牙，祂就会赐予神之试炼，从而让我们获得力量。”
雷曼巴什起了心思：“我们也可以？”
桑德诚实回答：“我不知道，但我带来命令有‘在雷霆部落中传播大地母神的信仰’这一项。”
这一句话放在这里，意味深长。
03.
在纷飞的细雨中车队离开了。
兽人的吆喝声，灰脊兽的嘶鸣，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切都在细雨中逐渐远去。
给车队拉车的是灰脊兽，它身高约两米，体长可达三至四米。
灰脊兽一直以来都是兽人族的好伙伴，它体型健壮，四肢粗壮有力，特别是前肢，非常适合进行拉扯和负重。
除了能够拉车以外它拥有厚重的灰褐色皮毛，这种皮毛能够在恶劣气候中提供良好的保护。兽人们很喜欢把它制成毯子，帮助自己度过漫长的寒冬。
另外，灰脊兽的肉质与牛肉相似，但更为粗糙和浓郁。肌肉发达的部分特别适合烹饪成炖肉或者烧烤，长时间的低温慢煮可以使肉质变得更加嫩滑。……当然，除非是雨季或者是冬天，兽人们一般不会去吃灰脊兽的。
在雨季到来的前两天，血刃部落的队伍终于抵达了雷霆部落。
带队者还是桑德。
他们这个队伍会在雷霆部落度过整个雨季。
翠歌草原的雨季太危险了，没人愿意在雨季出门。
血刃部落带来了植物块茎、熏肉、草药和篆刻着俄罗斯方块的符文石板。
在桑德的指挥下，他们在雷霆谷的一角建起了大地母神的雕像和俄罗斯方块排行榜，然后当着大地母神雕像的面将物资分发出去。
同时提出一个条件：要求至少七名萨满祭司进行神之试炼。
比起血刃部落，雷霆部落是更擅长法术，但他们的萨满祭司同样珍贵。
血刃部落肯定在使用一些奸计，这是雷霆部落上层的共识。
尽管桑德说了大地母神的恩赐，但雷霆部落大祭司雷曼巴什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信了。他又不是血刃部落的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雷霆谷深处的一个天然洞穴中，雷霆部落的萨满们此时正在开会。
这个洞穴是他们的圣地，也是他们讨论重大事务的地方，洞穴的入口处用粗犷的石柱支撑。
圣地里陈设很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圆形石桌，桌面粗糙，刻满了雷霆部落的历史和重要战役的图案，比起桌子，它更像是一部历史的编年史。
石桌周围摆放着坚固的石凳，没有任何装饰，简朴而实用，体现了兽人这一种群是多么的朴实无华。
洞穴的墙壁上挂着历代首领的战斗旗帜和武器，火把散发的微弱光线与洞穴内部的阴影交错，而它们在昏暗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庄严。
今天，圣地的气氛严肃而悲伤。
雷霆部落的酋长、大祭司和长老们一个接一个沉重地走进圣地，他们的表情凝重，眼中闪烁着忧虑的光芒。
“你们应该知道了这件事，血刃部落要求一些萨满进行他们大地母神的神之试炼。”大祭司雷曼巴什开门见山地说道。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但大家的表情还是更凝重了。
“他们的神之试炼……到底是什么？”
“应该非常、非常危险。”
“可能是一种恐怖的神术，中了后外表看不出来，但精神不知不觉会受到影响。”
大祭司雷曼巴什缓缓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简单来说，参加他们神之试炼的人，需要做好自己下一秒就死亡的准备。”
“太过分了……”
“哎，谁叫我们输了呢。”
“下一次，等两年后我一定把这些都讨回来！”
雷霆部落的大酋长打断了讨论：“现在该决定的是，谁去参加他们神之试炼了。”
沉默和压抑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按照惯例。”雷霆部落的大酋长说：“我们以抽签的方式进行。”
“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
“我有。”
说这话的是大祭司雷曼巴什。
大家都看向了他。
大祭司雷曼巴什的目光扫视了雷霆部落的萨满们，在自己弟子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说道：“我将会成为这七个人当中的一个人。”他说得很平静很平静。
“不！”
“大祭司！您可是我们的精神领袖！”
“老师，我们不能没有您！”
“您怎么能、怎么能以身犯险……”
眼看着自己的弟子都要哭了，大祭司雷曼巴什缓缓摇头：“我必须去，我已经活得够久的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对我们提出更多大地母神信仰传播的要求，我能看到那个叫桑德的兽人眼中燃烧的野心。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可以在他们的神之试炼中挺足够久的时间，我会记载下足够多的内容给你们作为提示。”
“大祭司……”
“祭祀大人……”
“我的兄弟，你……”
圣地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与悲伤。
洞穴中的火把显得格外昏暗，每一道火光都像是在颤抖。
“老师，我也要去！我也要和你一起参加！”他的弟子提高了声音。
“不行。”大祭司雷曼巴什断然摇头：“等我离开了，你就是新的大祭司，你需要记住今天发生了什么，你要带领着我们雷霆部落守着雷霆之神的信仰，雷鸣不止，我们不屈！”
雷鸣不止，我们不屈。正是雷霆氏族的箴言。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爆裂的雷声。
瓢泼大雨洒了下来。
雨季终于来了。
04.
大祭司雷曼巴什的俄罗斯方块观察日记。
432年雨季第一天：我自愿成为参加大地母神神之试炼的萨满祭司，我要努力观察他们神之试炼的每一个步骤，为我的族人们寻找生路。神之试炼的规则并不复杂，里面蕴含着很多东西。
432年雨季第二天：好玩。
432年雨季第三天：好玩。
432年雨季第五天：好玩。
432年雨季第六天：雷曼巴什啊雷曼巴什！你怎么能如此堕落！你先前定下的计划你都忘了吗？雷鸣不止，我们不屈。你怎么能这么就屈服于大地母神呢？
432年雨季第七天：好玩。
432年雨季第八天：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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