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萧颖的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连她的命都是爷爷给的。
还记得小时候,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她们都还住在平房里。家后有个小菜园,家前有个小广场,东面是他们的小门店,西南面,则在当初造出造房子的时候,顺便凿了口井。最前面,有个水泥做的大台子,一般都是她的奶奶洗衣服或者洗碗的地方,陈萧颖有次还在那里洗碗,弄碎了一个。
那个时候,一切都很美好,生活被安排的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其实,这些都是表面。在背后,是一点一点,积累的不和。
直到,直到程父和陈母带着陈萧颖搬离了平房,住在了那种小高层,过上了比较好的生活,一切,都变了。
陈萧颖每当想到这些,总会控制不住的生气,愤怒。她讨厌着,恨着,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搬走,从那个虽然简朴,简单,充满着乡土气息的家,搬走。
如果没有,那该多好,但我们都清楚,没有如果,没有多好。
时代在变,当很多人选择去买一个新的房子,跟上众人的脚步,住进那个名字叫“小区”的地方,他们会选择更好的生活。他们有了更高的追求,没有能力的他们,就会心情糟糕,然后不满现在。
她不得不接受,这是正常的,这是必然的。
剩下的两三天,陈萧颖为了爷爷的事情,和陈母一起忙前忙后,连悄然而至的开学报到都忘记了。
她经过学校的体育馆,正好是各班力气最大的几个男生,走去领书。在这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在太阳的照射下,尤为耀眼。
陈萧颖加快了步子,赶到了他面前,微喘着气,说:“那天的事情,谢谢你啊。”
她还没正式的和他道声谢,这算是补上了。
黄景御闻声转头,恰好正对着光,强烈的太阳光刺得他很难完全睁开双眼。他举起右手,放在了额前,待看清来人,慵懒散漫地说:“举手之劳。”
他是说的轻松,可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并非是轻松的事情,不仅不轻松,还很棘手。
那个夜晚,陈萧颖永远都忘不掉。
走廊里医生走出走进,大步的伐子,急乱的话语,嘈杂的空间充斥着紧张。
她跟着陈母,眼见着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书,她彻底绝望了。
是不是,最后的信仰,也要没有了?
陈萧颖崩溃地蹲下了身子,她埋首在两腿间,用力地抱着自己,不管能不能呼吸,她哭出了声,哭得撕心裂肺,呜咽着。
“为什么?”
“为什么啊?”
“爷爷......”
然后,整个人无力地摊在了地上,像个丢了魂般,目光无神地看着签字的陈母。
恍惚间,她告诉自己,“爷爷一定会有救的。”
在彻底晕倒的边缘,黄景御出现了。
这个人啊,总是在自己最苦难,又最狼狈的时候,披上他金色的圣衣,踩着光圈,向她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