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她,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害羞?
穆瑾玥撇开眼,声音沙哑,音调薄凉:“放我下去。”
“你伤口裂开了,”傅彦声音干巴巴的,耳尖烧到了脖颈的皮肤,也不看她,目视前方,“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
“必须去,”他义正辞严,“伤口裂开,而且蹭到衣服,需要消毒。”脚步停下,他道:“已经到医院了。”
刚才的地方离医院很近,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傅彦把人放下,扯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生拉硬拽的把人拖进医院。
直到离开,穆瑾玥还记得医生的表情。
总结出来就四个字——小题大做!
医院门口,穆瑾玥停下脚步,抿了抿唇才道:“谢谢。”
傅彦双手抱着胳膊,倚在医院门口的柱子上,害羞的劲儿过了,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开口:“不用谢,我只是晕血,如果你不把胳膊处理好,我会很困扰。”
口吻语气似曾相识,穆瑾玥表情有些不自然。
傅彦适时转移话题,目光下落,暗了暗,声音也低沉几分:“怎么弄的?”
她扯了一下袖子,遮住手臂的白色纱布,答道:“不小心摔了碗,划到的。”
躁郁症发作,看到什么都想摔。
相对无言了几秒,她抬头,几分固执,几分认真:“为什么要这么做?”顿了顿,她又问了一遍他没回答的问题,“你不是很讨厌我么?”
每一次四目相对,他厌恶的眼神不是作假的。
“以前是,”傅彦敛眸,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现在不了。”
她追问:“为什么不讨厌了?”
傅彦没答,他靠着柱子,背着光,轮廓有些模糊,长睫浓密,微微下垂,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以前,他信了传言,认为穆瑾玥是那种喜欢把男生玩的团团转,喜欢看别人为她痴迷疯狂的人。
其实不是,其实只是交易,其实是他误会了。
可是这个理由,他不能说。
郭振涛从没提过这件事情,会说出来也是因为喝多了,很显然,保密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他长久的沉默让穆瑾玥失了耐心,眼底也透着几分淡淡的薄凉。
“不管你为什么改变态度,都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保持距离,毕竟,”她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傅同学可不符合我的条件。”
傅彦掀眸,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态度,微微拧眉不满。
他怎么想的,穆瑾玥不想管,她现在唯一想的,是离他远点。
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这个人身上,有太多东西是她喜欢的。
甚至,会变得想据为己有。
但是她不想有什么喜欢,又没法控制的东西。
不想变成孔安思那样。
而最好的办法,是从一开始就离远点。
渐行渐远,傅彦迈了一步,却没有追上去,只是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她,抿紧了唇,紧皱眉头似有不解。
“啧。”
看了半天戏的吕梓沧凑过来,“什么情况啊?”
傅彦睨他一眼,眉头舒展:“你怎么在这?”
“我来开药,”吕梓沧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看着罪魁祸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昨天你跑得倒快,那群妖魔鬼怪喝蒙了,拿着酒瓶撒欢,我穿着半身被啤酒淋透的衣服一整晚,能不感冒么!”
对于他的控诉,傅彦只是懒懒的挑了下眉,毫无内疚感也毫无同情心的‘哦’了一声。
吕梓沧翻了个白眼,“别转移话题,我都看到了,你是抱着小妖精过来的。”说到最后,语调暧昧又戏谑,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连跟女人说话都只说四句的人。”
傅彦面色古怪的看着他,“那丫头受伤了不肯来医院,我把她整过来有什么问题,你这家伙有没有同情心了?”
吕梓沧下巴都快掉了。
同情心?
这家伙居然跟他说同情心?
“呵呵,”吕梓沧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怎么不见你对我有点同情心?”
傅彦从善如流:“第一次把你打趴下的时候,我不是也把你扛到医院了么?”
说起来,吕梓沧和傅彦也是不打不相识,因为最后一瓶冰水打了一架,莫名其妙就成了好兄弟。
吕梓沧回想一下,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他摸了摸下巴,看傅彦一脸泰然自若的表情,明白了。
这个满脑子只有约架的家伙,情商为零。
吕梓沧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心动了?”
“怎么可能?”想都没想,傅彦否认:“只是感兴趣,”顿了顿,他补充:“比兴趣还多一点。”
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有兴趣的。
吕梓沧笑得意味深长,“兴趣?只是因为兴趣,你会抱她?”
“当时没想那么多,”傅彦迈步往前走,皱了皱眉,语调却平而缓:“我一开始也没想抱她。”
第一次跟女生近距离接触,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表情,所以才拎着。
后来……她不吵不闹了,他反而有些不舒服,动作先于意识,就改拎为抱了。
怎么变成那样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吕梓沧跟着他,手里的塑料袋随步伐晃动,发出轻响,表情是有点吊儿郎当的痞笑:“然后呢?是不是突然发现女孩子又香又软……”
他话没说完,傅彦就一脚踹了过去,冷着脸瞪他:“滚!”
表情凶巴巴的,耳尖却可疑的红了,显然是被人说中了心思。
吕梓沧‘嗷’的一声,龇牙咧嘴的捂着大腿,“你丫的真下狠手啊!”他敢肯定,被踹的地方绝对青了。
傅彦冷哼一声,语气严肃微沉,近乎警告:“别胡说八道。”
吕梓沧揉了揉腿,扯着嘴角。
这么护着还说没心动?放他娘的狗屁!
比这还混的话,傅彦可没少听,他哪一次不是连眼皮都懒得掀?
想想以前他自己说的,什么‘放荡冷血又狠毒的女人’,什么‘咬人的狗不叫’……
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拍裤子上的灰,吕梓沧决定,让他自己合计去吧,他不管了!
谁还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