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人少，食堂边偶有学生路过，远远瞧见两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相对而立，无需走近，都能感受到那股紧张压迫的气氛。
“你刚刚，想说什么？”
阳光下，白赫昀眼底阴鸷更加清晰：“你不是猜到了么。”
萧镜哲瞳孔骤然收紧，想寒冬腊月的冰霜，冷冽逼人。
“你不能表白，”他一字一句的，说的缓慢，却又字字沉重：“她认死理，固执又较真，她认定你是‘哥哥’的身份，十几年是时间，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了。”
白赫昀没反驳什么，咬紧牙关，竭力隐忍。
他都懂，穆瑾玥跟人相处，会给对方定位。
所以很多事情，乔彬不知道，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一开始，在穆瑾玥心里，乔彬就是“哥哥的朋友”。
萧镜哲还在说：“她不在乎的东西太多，所以一旦在乎了，就会近乎偏执。你现在告诉她你喜欢她，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又失去了一个亲人，只会刺激得她病情更加严重。”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似嘲笑白赫昀微红的眼眸。
萧镜哲抿了下唇，语气轻了些，清冷的眸子深处波澜翻涌着：“而且，她只把你当哥哥，就算你说了，这点也不会改变。”
白赫昀敛眸笑了声，紧握的拳头松开：“是我作茧自缚。”
小时候，是他，为了能让穆瑾玥对自己敞开心扉，在她身边说了一年，自己要当她的哥哥。
现在真的被当成哥哥，反倒不满足了。
抬手抹了把脸，白赫昀问他：“你后悔么？”
萧镜哲身子一僵，眼底藏得深沉的涩意浮现，却很快被掩去：“没什么后不后悔的，现在很好。”
高一那年，萧镜哲朋友的跟班被穆瑾玥“甩了”。
跟班不服气，约了白赫昀决斗，本来萧镜哲是被人拉去镇场子的，可混乱中，不知道谁的刀直直飞向穆瑾玥，是离得最近的萧镜哲挡的。
他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穆瑾玥问他想要什么。
脸色苍白的少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说：“我缺个知己。”
穆瑾玥说好。
从那之后，萧镜哲成了穆瑾玥的知己，分明初相识，却交心交命，无话不谈。
等白赫昀和萧镜哲回到食堂的时候，餐具已经收拾干净，乔彬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白赫昀直接抬手，从后面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吃了就睡，你是猪么？”
乔彬嗷一声蹦起来，捂着后脑勺，委屈的叫嚷：“如果我期末考试考得不好，绝对是因为被你敲傻了！”
白赫昀“嘁”了一声，一低头，对上穆瑾玥隐隐担忧的目光。
他压了压心底的情愫，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一如往常：“放心吧，我没事。”
“真的？”穆瑾玥又问了一遍，显然不信。
白赫昀笑了笑，说：“逃课吧，带你去打游戏。”
临近期末，该嚣张的家伙依旧嚣张。
还没等穆瑾玥说话，乔彬便凑上来说：“我也去，我也去！”
白赫昀懒懒的扫他一眼，不予理会。
穆瑾玥笑着说好，一行四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校门。
*
高二（七）班。
李天皓失眠了一晚上，又惊疑又兴奋的，结果第二天恍然发现，校霸大佬心情……
奇差无比！
阴郁着一张脸，也不睡觉，也不打游戏，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看着。
如果不是偶尔眨一下眼睛，活像个人形立牌。
李天皓踮着脚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过身边的郭振涛，小声咬着耳根问他：“傅哥怎么了？”
郭振涛摇头，用气音说话：“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李天皓猜测：“难道是时蓁蓁又惹毛了傅哥？”
上一次时蓁蓁趁傅彦出去，在他桌上放了份水果捞，结果气得傅彦连东西带桌子都扔了。甚至还跟人换了个位置，说那块的空气被污染了。
“应该不是，”郭振涛伸出右手，悄悄指了下时蓁蓁的方向：“那大小姐也一脸懵逼呢。”
李天皓顺势看过去，果不其然，那尾巴都能翘上天的大小姐也一脸茫然又关切的，却始终不敢上前。
谁都明白，她敢上前一步，傅彦就能一脚把人踹出教室，顺便把鞋也扔了。
六班的孟安，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踩着铃声，吕梓沧踏进教室，在门口就能看见傅彦黑着的脸。
他一路笑着走过去，低头瞥了眼手机，戏谑道：“还等电话呢？”
他这话，音量没收敛，全教室的人都竖着耳朵听，惊诧着有谁能让傅彦屈尊等电话。
偏偏吕梓沧不说名字，谁也不敢问。
傅彦掀眸，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你是不是很闲？”
吕梓沧摆摆手：“不不不，我很忙的，忙着打游戏，忙着睡觉，忙到看一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傅彦顺手抄起书桌里的书扔过去，毫不留情：“一边儿玩去。”
吕梓沧接过，甩了甩手嘟囔，“还挺疼。”见不少人盯着他看，又翻个白眼：“瞅什么瞅，都看书，不知道期末该好好学习么。”
傅彦：“……”真想跟他干一架。
其他人不知道‘学习梗’，却能感受到大佬的威压，连忙低头翻书，做出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
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点什么的李天皓：“……”
他好像能感受到吕哥曾经说的，有卦不能八的憋闷了。
完全不知道还有人在等自己电话的穆瑾玥，在游戏厅玩了个酣畅淋漓。
又一圈赛车下来，乔彬被虐得哀嚎：“小公主，你是个女孩子啊，不能这么凶残啊！”
可不就是凶残么。
人家是为了赢，穆瑾玥是纯粹——撞人！
“凶残？”穆瑾玥挑眉一笑，眼眸像落下来的星子璀璨潋滟：“你觉得这个凶残，那我们换碰碰车吧。”
“想玩？”白赫昀嚼着口香糖，偏了下头说：“走吧。”
萧镜哲把游戏币接过去，没还，直接装起来。
反正等会儿还会回来。
乔彬一脸生无可恋。
他这张破嘴，就不该说话！
在外面疯了一天，穆瑾玥虽然有些累，但是精神很好。
以至于……忘了某些事情。
直到手机铃声不甘寂寞的响起，穆瑾玥才想起来，她好像答应了傅彦，今天教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