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玥洗完手，接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
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在下巴汇聚成水滴落下，偶尔有两滴还会顺着颈部线条，蜿蜒滑进衣服里。
有点凉，还有点痒。
穆瑾玥抹了下眼睛，睁开。洗手间光线有些暗，她没开灯，镜子里的人像轮廓有些朦胧，只有一双浅色的眼眸，水洗的明亮，清晰可见。
她抬手，覆上额头。
刚才用冷水洗过手、洗过脸，指尖和额头都有点凉，她眯了眯眼，呼出一口气，肩膀微微塌下去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放松，却又有点颓靡的状态。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没生病，哪怕是早晨的时候，也只是因为没睡好而已。
可是没生病，为什么觉得又烦又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白赫昀那通电话？
还是今天早上在食堂，听到别人把时蓁蓁和傅彦放在一起谈论？
亦或者是，在孟安竭力否认，却还是没法隐藏对傅彦的喜欢时？
“啧。”
穆瑾玥双手撑在大理石洗手台上，棱角分明的边缘硌得掌心有点疼，她微微凑近，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
和那双昏暗中殷红又充满戾气的眼睛。
*
终于和一眼就觉得很喜欢的室友有了点进展，吴佩锦正暗自欢喜着，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一阵声响。
帕里啪啦的，堪比食堂后厨砸锅卖铁。
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一惊，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上拖鞋跑到洗手间门口，拍了拍门高喊：“瑾玥？怎么了？”
“没事，”隔了扇门，清灵的声音有点沉闷，不过依旧平静：“刚才没开灯，有点黑，衣架不小心砸到洗手台了。”
“你怎么不开灯啊？”吴佩锦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没砸到你吧？”
“没有。”
“那就好，”吴佩锦没多想，又叮嘱了一句：“那你把灯打开，小心点啊。”
说完，她就踩着拖鞋，吧嗒吧嗒的扑到床上，甩了拖鞋，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好不惬意。
洗手间里。
穆瑾玥抬手，摸到开关，微微用力，头顶的灯亮起来。
一瞬间乍现的光亮让她不自觉闭了下眼，适应了两秒钟才睁开，目光恍惚了一瞬，才低头看向洗手台。
大理石洗手台上，纹路杂乱却漂亮，靠近外侧边缘放着个木质的衣架，人字形的尾部连接的横杠足有小拇指粗，此时已然断裂，断口粗糙，头顶落下的光线明亮，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参差不齐的、细小的断裂木刺。
穆瑾玥抬起右手，微微转了个方向，手背冲上，白皙细腻的小臂纤细，手肘下方一寸的地方却浮现一条刺目可怖的红痕。
伤痕不大，掌心的长短，食指宽细，有些肿，淤血很明显，一截一截的冒着血珠。
是被衣架断裂处的木刺划的。
她垂下眼睫，眼底猩红已经散去，却晦暗不明，头顶灯光照下来，眼睑下睫毛的落影微微颤动，脆弱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