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车水马龙,莫筱柒发了疯一般一边跑一边哭,视线被泪水模糊,身后的一辆黑色轿车不断的按着喇叭。
或许是车祸的后遗症,听到鸣笛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着头,蹲在路边。
她跑的并不快,想追早就追上来了,这么说,哪怕自己这么跑开,顾承泽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小七?”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看见的却是杜墨言,不是心中想要的那个人。阳光从杜墨言的身后直射她的眼睛,有些刺眼,她哭的更凶了。
“真的是你?怎么了哭成这样?”
杜墨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莫筱柒擦着,他永远是这么体贴。
莫筱柒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这样面对杜墨言,这样太丢脸了。可是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蹲在地上哭的更凶了。
杜墨言心一狠,戴好帽子,将自己包裹在宽松的卫衣下。一把将莫筱柒抱到车上。
莫筱柒本就虚弱,这时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任由他抱着。
好一会,她才稍稍克制,抖动的肩头频率也降下来些。
“我,我...”
她正要解释。
“不想说就不用说。”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三月的春风沁人心脾,“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好么?”
莫筱柒吸了吸鼻子,木讷的点了点头。
顾承泽追出来时莫筱柒早已不见了踪影,想到房内的云浅,他又折了回去。
看着躺在床上的云浅,他把叶逸寒和顾菲柔叫了出来。
刚刚莫筱柒跑出去,他们都懵了,云浅也是,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到来惹得大家不开心了。
比顾承泽还快,就要起身追出去,然而起的太猛,又心急,猛的站起来竟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几人彻底懵了,追出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把云浅从地上扶起来,还不等他们送她去医院,她又缓缓的睁开眼。
“不用管我,我去床上睡一会就好了,你们去把小七追回来...”
几人怎么放心?把她扶上床,命令她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这是怎么回事?”叶逸寒有些担心的看着房内的云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嗯。”顾承泽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那为什么不手术?你也任由着她胡闹?”
叶逸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和顾承泽说话。
“她说她不想折腾了,手术的成功率不大。”
顾承泽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顾菲柔听的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手术?”
“浅浅生病了。”
叶逸寒看着禁闭的房门,红了眼眶。
那天他接到国外朋友的简讯,说云浅回国了。然而还来不及高兴,就得知她生病的消息,他第一时间通知顾承泽,自己也疯了一般的跑到医院。
叶逸寒看到云浅的第一眼差点眼泪都掉下来,白的恐怖,根本就是苍白,没有血色。他咬了咬牙,强忍住眼中的泪水。
顾承泽也一样,接到消息的时候他的心也漏了一拍,她还这么年轻。
“白血病,别告诉大家,坏死细胞高达百分之九十。”
她和他说了许多,她的顾虑,她的恐慌,以及她的隐瞒。她不想昭告天下她的病情,她希望大家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她,而不是看待病人的一个怜悯的目光。
她倔强的让人觉得心疼。
感受到叶逸寒的状态不对,顾承泽载上云浅就离开了。叶逸寒的崩溃,对云浅而言,只会加大她的压力,也会把莫筱柒卷入这没必要的担心中。最起码对于莫筱柒来说,她没必要跟着他们一起担心。
他一回家便上网搜索相关病情,除了西方的化疗骨髓移植以及药物治疗以外,还有不少中医的建议。
其中就有关于饮食的注意事项。鸡肉牛肉一类是大忌!他一把夺过云浅手中的鸡汤也是因此。
只是他忘了,他在做这些时,忘记了考虑莫筱柒的感受。
好一会顾菲柔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那就任由着她?这样当然是要去看医生了!”顾菲柔觉得不可置信,他们竟然由着她胡闹,这不是对生命的不负责任吗?
“我们就是把她从医院接来的啊!”叶逸寒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她都不希望大家知道她生病的事,更别说去接受治疗。你也觉得她和莫筱柒长得像,我告诉你,不仅外貌,性子也一样,撅的像头驴!”
“是在说我吗?”
房门被推开,云浅从屋内走出来,强撑着,又像没事人一般。
“怎么起来了?再去躺着休息会。”
叶逸寒就要上前扶着,被云浅推开,她看着顾菲柔。
“这件事别告诉小七好么?”
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吧。
“可是...”顾菲柔有些迟疑。
“拜托了。”云浅微微鞠了一个躬,低着头。
“好吧好吧。”
顾承泽打了十几通电话仍旧显示无人接通的状态,他有些生气的将手机扔在角落里。
“抱歉,都是因为我你们才...咳咳咳...”
云浅有些懊恼,又有些心急,开始咳嗽了起来。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你别着急。”叶逸寒想从茶壶里倒些水给她,可谁知壶里的水都被莫筱柒喝完了。
云浅越咳越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菲柔也有些担心,伸手拍了拍云浅的后背。只是碰到她就吓了一跳,骨瘦如柴形容的应该就是她吧?她——瘦的可怕。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顾承泽总算开口说话了。
云浅听了更加努力的克制自己,这就是她不愿意告诉大家她病情的原因。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打针吃药就可以好。一旦大家知道了,就会像现在这样,这时候她还没什么事,所有人见了她就只会说“好好休息”,若是以后等她正式接受治疗,掉光了头发,或者目光呆滞的躺在病床上,大家又会说,“加油你最棒”“要坚强”。
她不喜欢这个场面,她真的不喜欢。
更何况,这场手术,凶多吉少。
与其如此,不如让她走的体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