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葬之前,快要出发的时候,表弟的妈妈突然悲恸地哭了起来,之前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什么动静,想必也是因为孩子将要离去,再也见不到了吧。如此这般,生前却没有丝毫的留恋,就连孩子在医院病得不行了也没有想到说来看一眼。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想到自己也并非亲生,也是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了,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摆在我的身上,我若生病,他们会来吗?
算了,多想也无意义。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妈妈在灵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周围的人的表情都是各异。我最心痛的是小姨爹,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刚经历了妻子的离去,又要经历孙子的离开,真的担心这个看起来慈祥的老人会受不住。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哭了,孩子要走了,你再哭他也不会回来了。”表叔开始劝他的前妻。
“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你们怎么可以让他说走就走了呢?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
“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想着来看看他啊?”
“我怕孩子怨我啊,怨我当年丢下他,怨我不带着他一起走啊!原本想着等他病好了我就带着他出去到处去看看,他没有等我啊,他为什么不等我啊!”
“好了,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要再说了,孩子再不走就要耽误了,快点起来吧,让人家看笑话了。”
“我还怕人家看吗?我自己本来就是个笑话。”
“行行,有什么你回头冲我发脾气,让孩子先走吧。”说完表叔拉着他走到了一边,有人过去抬棺材。
因为表弟辈份比较小,所以只有我们这些平辈的能给他去送葬,父母爷爷奶奶那些长辈都没办法过去,这样以来原本就不多的人数变得只有寥寥几人了,实在是凄惨的很。因为我是这里面最大的,所以在临走之前奶奶嘱咐我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让我务必记得这些。
当我们这几个人站在火葬场的厅里的时候,说不出的心酸,甚至连个能给表弟穿衣服脱衣服的人也没有,后来还是花钱请的火葬场的人帮忙给弄的。我脑子里只有奶奶嘱咐我的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其他的也没空去思考。
人送进去的时候我没有敢看,但是我也没有像上次那样逃开,没办法逃开,我若离开,剩下的几个小的该怎么办呢?
“姐,你说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来人世走一遭总得活得精彩一些吧,不能活得稀里糊涂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究竟怎样才算精彩啊?”
“这没有什么定论,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那你说表哥这一生精彩吗?”
“挺精彩的,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但是自己终究没有活成自己,这是他最大的遗憾吧,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就要离开了,任谁都会觉得无奈吧。我们该庆幸我们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吧,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对。”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回去的时候我拿着表弟的骨灰,那么大的一个人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么点东西,也没什么太多的分量,唉。
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后天都快黑,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也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还有人来谈论这个事情,但是时间是最好的缓冲剂,时间久了人们自然而然就会忘记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晚上回到家里,希望能睡个好觉的,但是睡下去就开始做梦,噩梦到谈不上,但是也是能把自己弄醒的那种。既然睡不着,所幸起来好了。
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客厅,发现爸爸在客厅坐着。
“爸爸,你怎么不开灯啊?”
“啊,没什么,我就是睡不着,起来坐坐,怕把你妈妈吵醒了。”
“你怎么睡不着啊?”
“唉,想到今天白天的事情,我很庆幸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我们家里,要不然我可受不了。”
“爸爸,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不是好好的吗?”
“嗯,幸亏你好好的,你以后也要一直好好的。听你妈妈说小赵给你把以后的道路都安排好了是吗?”
“嗯,我估计明年就要出国去了,有好长时间要看不见你们了。”
“你自己希望走这样的路吗?我不希望你一味地顺从于她,你如果有自己的想法的话也要说出来的,不用过于在乎别人的想法,我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本来就打算读研究生的,既然有好的机会去国外读权当给自己镀金了。”
“这是你自己的心意就好,爸爸会全力支持你的。钱啊什么的就不用担心了,这些都会给你准备好的。”
“谢谢爸爸。”
“一家人何须言谢,我只希望我的宝贝能够永远开心快乐。”
“争取做到。”我对爸爸笑了笑。
从小我跟爸爸都不算特别亲的那种,但是我一直都知道爸爸是爱我的,基本对我都是有求必应的,但是他可能是个男人吧,所以他对我的爱一直都是比较内敛的,没有其他人那么强烈。
我遇到事情却第一时间会去找爸爸解决,爸爸总是能冷静地给我分析所有事情的利弊,但是又很少替我拿主意,基本都是让我自己去拿主意,给了我建议的同时又给了我极大的自主权利,所以我现在才会养成现在这种性格,遇事也会不慌不忙,很感激爸爸。
“好了,回去睡觉吧,明天陪爸爸出去一趟。”
“去干嘛啊?”
“去了就知道了,先卖个关子。”
“好吧,你也早点睡觉啊,上了年纪了要注意生体的。”
“我知道了,你倒比你妈妈还啰嗦了。”
“那也死为了你好嘛。”
“我知道了,我再坐一会就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