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后方偌大的空地上，艾蕾娜立剑站在卡伦面前，身着轻甲，银白的长发披散，不怒自威。
“徒弟，调动全部魔力，使出你最强的剑技攻过来。”
她严肃道：“留手的话，我可没法测出你的水平。”
说完，丝丝缕缕的魔力便自她体内溢出，传来阵阵威压。
“老师，训练不是用木剑的吗？”
卡伦摸了摸冰冷的剑刃，抬头问道：“中途受伤就不好了吧。”
他在骑士考核中用的是真剑，但训练时还是木剑为主。
刀剑无眼，就算是同阶对练也会出现伤亡，更遑论现在的情况了。
这是他自入学以来被灌输的训练常识。
“没那个必要，“艾蕾娜冷冷地摇头，与先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你伤不到我，而我也能把控一个精准的度。”
“我要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别被所谓的常识束缚了——不是真刀真枪，训练哪来的效果？”
“更何况木剑什么的，我家根本没有。”
“好，实际上我早就期待真兵对决了。”
卡伦微笑着点头，举剑摆好架势。
作为优等生，在战斗前他都会仔细观察对手的架势有无破绽，从而调整进攻的策略。
一剑瞬秒约翰，在外人看来自然潇洒无比，而他自己却清楚，这是因为他先前在“被碾压”的过程中，看透了约翰的一招一式。
抓住漏洞、雷霆出手，这便是他四年来总结出的战术，屡试不爽。
然而面对艾蕾娜，一向冷静的卡伦却有些慌乱。
找不出任何破绽。
明明只是在他眼前站着，并没有摆出防御架势，但观察许久，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出招。
仿佛面对的不是高挑的女骑士，而是铜墙铁壁。
见他迟迟不出手，艾蕾娜没有生气，反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徒弟，冷静观察的确是好事，但过于谨慎却会陷入被动啊。”
“面对我不用考虑太多，出手就是。”
“好。”卡伦点头。
腹部的魔核开始转动，将水流一般的魔力灌入双手。
迈步，举剑，挥砍。
没有花里胡哨的炫技，卡伦选择的是最朴实无华，也是他威力最大的剑技。
崩山击！
一瞬间，汹涌的魔力带动双臂和剑身，将全部力量倾泻而出。
伴随着隐约的风声，闪着金属光芒的剑刃被魔力裹挟，在空中划过流畅的轨迹，直接斩向艾蕾娜面门。
在身体经过全方位强化后，卡伦有自信——面对这一剑，即便是已经转职的二阶圣骑士都得退避三舍。
当初就是这招，让他击败约翰的同时，还将其手中的剑给斩碎，可以说是卡伦的得意剑技。
再过一秒，斩击就要正面命中艾蕾娜了，可她只是老神在在地看着。
没有举剑，甚至动没动一下，脸色平静如深潭。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突兀地前方传来，震耳欲聋。
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影响，隐隐颤抖着。
霎时间，卡伦的剑便被挑飞，在空中打了几道旋，重重地坠落在尘土中。
而他本人则是双手发麻，控制不住地打颤。
自始至终，卡伦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她绝对是出剑了，但她的姿势却从未改变，眼神始终深邃。
艾蕾娜漠然转过身去，“还行，去捡吧。”
面露苦涩地捡回骑士剑，卡伦却发现剑已经断成了无数块。
明明和艾蕾娜都是相同的材质。
“老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见艾蕾娜的态度，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并不好，完全没有达到预期。
毕竟，连她出剑的动作都没看清，最强的剑技就被轻松挡下，换谁来都会不悦。
“......没关系，我大概测出你的实力了。”艾蕾娜面色平静地安慰道，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幸好及时转过身，否则卡伦就能看见她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红晕了。
与脸上的风平浪静不同，艾蕾娜的内心简直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的天，徒弟也太厉害了吧？”
“原本我还想装装样子，用手指捏住来着......根本做不到啊，只能出剑了。”
她拼命抿着嘴唇，防止异样的态度被卡伦察觉：“只是一阶的斩击，却让我感受到了些许危机感。”
“莫非那天在考场上，他还没展现出全部实力？”
“好强，我刚毕业时有他一半厉害吗......”
要不是怕卡伦骄傲，艾蕾娜欣喜得都想把他拽进怀里好好揉脑袋了。
但是不行，就算她资历尚浅，也知道必须得摆出一副严师的态度，才能树立出威严。
平复完情绪后，她淡淡转过身：“剑技威力很大，却过于刚猛，不懂得松弛有度，虎头蛇尾。”
“勉强算你及格吧。”
卡伦面带歉意地点头，“是，今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话音刚落，一把崭新的骑士剑便被无情地踢到了他的脚边。
弯腰捡起，将剑刃出鞘，纯白的剑身倒映着他的面孔。
气氛再度一肃。
“老师，你是让我再试一次吗？”
艾蕾娜轻轻摇头：“我已测出你的水平，不需要再来一次了。”
将骑士剑平举在前方，她仔细擦拭了一遍，冷声道：“刚刚只是热身，训练才正式开始。”
“现在，立刻跟我来场实战训练——当然，也是用真剑。”
卡伦有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打老师，真的假的？
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先教个几招让他好好练习，过段时间再验收成果，之后循环往复。
至于实战对练，起码得排在两个月后吧。
“徒弟，这才第一天，你就在质疑老师我的教学水平吗？”
见他在犹豫，艾蕾娜眼中泛起寒光，似是不悦地看过来，隐约的魔力自她身上升腾而起，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白皙的脸上，美丽却又清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武神。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了。
这一刻，卡伦开始怀念起那大条的邻家大姐姐模式。
心中的确很忐忑，但他也并非怂蛋。
既然艾蕾娜喜欢狂野的教学模式，那他也就舍命陪君......女子！
“老师，我很愿意，现在便开始吧。”
深吸一口气，卡伦后退到恰好的位置，举起骑士剑，集中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
四年的学院生活中，他也曾和不少同学、教授对练过，输少赢多。
而这一次，无疑压力是最大的。
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骑士团副团长的艾蕾娜，又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呢？
见到卡伦好整以暇的动作，艾蕾娜脸上闪过一抹欣慰的笑。
她淡淡点头道：“很好，这才是我的徒弟，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怕，我可是会叫你滚蛋的。”
“放心吧，根据你刚才的水平，我会把魔力放出总量控制在二阶。”
“而你的目标也很简单——无论用什么手段，命中我一剑，不论伤害高低，触碰即可。”
二阶？
卡伦眨了眨眼睛，自己不是没转职，境界等级还停留在一阶吗？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刚刚的测试，也许比想象的更令艾蕾娜满意，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已经给他评判到了二阶的水准。
自信心稍微回来了些，卡伦眼神更加坚定，既然老师愿意压制魔力，砍中她一剑想必也不算什么难事。
然而在下一刻，卡伦脸色就变了。
艾蕾娜竟然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徒留淡淡的残影。
现在的他具有魔眼，洞察力比常人要高不少，连身边远处飞舞的小虫都能看清。
即便如此，艾蕾娜还是在他眼皮底下失去了踪迹。
她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