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真也不过白虎庄一把刀,名义上是庄主之子,其实这样的子女,成年的至少有七十多个,不少人惦记庄主的位子。”越陌道,这些是王谢作为外人并不知道的部分,“白虎庄和繁『露』历来有合作关系,繁『露』必要时会给白虎庄庇护,欧真这件事是私人所为,繁『露』处处可做文章,只要和白虎庄其他人做些约定即可。时瑞的本钱并不大,他只有这一个外孙了,偷偷下了大功夫,确实想着重芳能治好就可以。他也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疼自己唯一的血脉,若重芳不是唯一能治好小康的人,三三带走小康之后他也不会再来。”
王谢点头:“是了,所以欧真坏了他的事,他必定要找欧真算账,一是为了泄愤,二是为了让我继续给他治小康。”
越陌继续道:“我接到第一批消息的时候是六月底,重芳还没有给……给我发丧的时候,以探查名医的名义。其中包括刚刚说的那些事,以及乔小桥,她是在请重芳去就苏文裔的当夜,离开后就被杀了,被杀的名义是清理门户,推测可能是四三所为。在她的房间里有一个捆绑在床的女人,是苏文裔之妻,被景秀楼软禁后上报。而苏文裔也找到了,他没有死亡,而是胡佳怕欧真再造杀孽,偷偷把苏文裔喂了诈死的『药』。欧真得知苏文裔死了,赶回去只顾安慰胡佳,没仔细检查苏文裔尸体,后来胡佳将苏文裔安置在一户农家。”
“原来如此,后来你抹去消息,时瑞便找不到,才会告诉我苏文裔已死。”
越陌叹道:“正是。我吩咐手下将苏氏送过去,他们夫妻也算团圆了。苏文裔痴傻,不会理会苏家几乎灭门的惨状,可能也是桩幸事……那时候我在边城,地处偏远,信息来往不便,收到第二批消息,才知道重芳要弘扬医道,兴建医学院,当时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和重芳相认,但是重芳这医学院是时瑞协建的,里面还有一个小康在,我贸然进入,他定然怀疑我要生出些是非,只好先避避风头,往这里安『插』人手再说。后面的事……我等不及便直接过来,重芳都知道了。”
“你现在不怕时瑞怀疑?”
“我愿意承认小康,他还能有什么疑问?”越陌再大度,也对时瑞之前自作主张硬塞小康过来这件事,有些不快,“他现在暗中已经是我的人,不足为虑。”
“那苏文裔……日子过得可还好?”
“好,我安排了小厮和丫头,那附近还有一个郎中,是自己人。”越陌想了想,“你要将他们接来?”
“叠翠坊的老人就在庄上,见了昔日少东家,还不一定如何的伤心,但是也算团聚。等我从洛城回来,没准可以治好他——他是我第一个病人,总觉得他能好好活着,我的医术就会一直很厉害。”王谢遮掩着自己的心思:苏文裔活着,燕华变成了越陌也活着,这不就说明自己还是能够改变一些命运的?蔡氏师徒、宁芝夏、林虎峰、裴回……都给我平平安安活下去才是正理!
“好。”越陌也不多问,他对王谢如此重视苏文裔,总有些微妙的感觉,尤其王谢曾经提过单就身体而言,燕华还不如苏文裔耐看……但是越陌这具身体,应该更耐看些……
“小康,你打算如何?”王谢并没有察觉,继续发问。
越陌赶紧收拾起心思,他要是再追问,惹王谢挂念,那无心之语也有可能成真,不如干脆不提:“小康平安活着就好,这次我们带他一起走,他只能作为父母明确的私生。即使这样,时瑞也很是高兴了。”
“那你……”
“重芳已经是小康的父亲,我势必要承认小康。”越陌回答得很是坚定,“容翔也是小康的舅舅。小康的亲族就这些,够了。”
“这是变相告诫我不要拈花惹草么?”王谢故意“害怕得”身体抖了抖,双手沿着小腿往上,一直『摸』到越陌大腿根处,“我会牢牢抱着天涯这条大腿,绝不放手。”
越陌刚刚运筹帷幄各种谋划、举重若轻各种算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红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候分个心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于是王谢就这么做了。
“接下来,轮到我说你听。”一吻之后,王谢正『色』道,“我也是有安排的。”
“愿闻其详。”
“干脆我将我们重逢后,我在庄子里做的事情,统统再给你讲一遍,你就明白原因了。”越陌没说错,王谢早有谋划。
“第一件事,将早上给小学徒开蒙这件事,变成轮流的,大夫只要照着我的医道三字经念念就好。第二件事,下午原本一直是我主讲的课,变成了互相探讨,一方提出问题,另一方研究解决,不要求一定有结果,如果一时不知道探讨什么话题,我那里还有厚厚一沓医案。第三件事不用担心大夫和学徒们不满,我这里别的不够,银子还是够用的。这些动作,你如今可明白?”
越陌点头。起先他只道是调整新的授课方式,原来王谢从那时候就开始慢慢置身事外:“这是为了……我?”越陌一旦有事,王谢就可以随时离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谁能?”王谢挺起胸膛,得意炫耀。
越陌抿唇一笑:“如此说来,我到要先行一步,早点到洛城了。”
“啊?为什么?”王谢一愣,他这里都万事俱备就等着一起上路了,越陌却要先走?
“从长计议。”越陌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我那里还有一位看着不管事,但暗中实权在握的王爷兼上级,一位武功不错,疼宠儿子的王妃,两个疼爱弟弟的王姐,以及一位圣上表哥。”
“天涯已有计划?”
“嗯。”
“好,需要我做什么,保证配合,一定完成!”
“好。”越陌想了想,道,“可能……要做个惊才绝艳,却痛失所爱,心如死灰的样子。”
“那你呢?”
“自然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我大概明白了……”
这边两个人商议停当,那边阿魏望着默默跟随的宁芝夏,压力陡增。
并不是说宁芝夏武功盖世,而是那犀利眼神……阿魏敢以自己练过十年的功夫保证,这位手上绝对见过血。
宁芝夏的内功显然比林虎峰强上许多,轻功亦然,气力稍逊,这武功招式一看便是以速度见长——最后阿魏还是和林虎峰比试了拳脚,宁芝夏在一旁观战,并未下场。
裴回抱来三条手巾放在旁边,宁芝夏先谢了裴回,拿过一条擦汗,依然望向场内『插』招换式的两个人。
“虎峰好像要输了。”裴回不懂武功,看着林虎峰左支右绌挨了好几下老拳,不由担心。
“确实。”宁芝夏道,停了一阵,忽然道,“那瓶『药』酒,是容翔给虎峰的?”
“『药』酒?”
“虎峰向风依涵道歉时的赔礼。”
“喔,那个啊,我看见虎峰和依涵打架,怕伤到谁都不好,就把『药』酒找出来了。”裴回笑了笑,有些局促。
“虎峰难得有容翔这样的好伙伴,容翔多费心了。”林虎峰放着好端端房间不睡,偏要和裴回挤一张床。裴回不会武,没法切磋功夫,却能得林虎峰这么亲近,宁芝夏当然对裴回另眼相看。
“啊?没事,没事!”裴回被惊着了,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道,“我毕竟比他大一点,关照他是应该的。”
“还是多谢,他若有什么出格举止,你不必替他遮掩,尽管来找我。”
“出格?没有呀。”裴回疑『惑』。
宁芝夏道:“看见陌生人就冲过去挑衅,还不够出格么。”
“那个……那个……其实他是为了我啦。”裴回不会扯谎,宁芝夏一问就全说了,“他是误会我对秦姑娘有爱慕之情,将依涵当成我情敌,这才替我出头。”
宁芝夏唇角忍不住上挑,就说他教出来的人怎么会冒冒失失冲上去打斗,原因却在这里。
裴回还在补充着,给林虎峰求情:“虎峰很讲义气,那只是个误会,芝夏大哥不要罚他。”
“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好事。鲁莽就不好了。容翔,我拜托你帮忙,继续磨磨虎峰的『毛』躁『性』子,可否应允?”
“这、这……”裴回正不知所措,还好宁芝夏继续道:“也不用时时刻刻留意,只是偶尔在旁提点就好。”
“嗯,好的!”裴回说着话,就见阿魏绕到林虎峰背后一个肘击,终于将人打翻在地爬不起来。
阿魏随即不再有动作,稍微喘匀了气,往场外走来,裴回赶忙递上手巾给他擦汗。
林虎峰在地上躺了一会才挣扎着坐起来,呲牙咧嘴——咦,自己多出一条手臂?
“容、容翔?”
“你好沉……”裴回很想扶他,试了试搀不动,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有继续拽,而是关切地问,“能站起来走走么?肌肉现在不活动活动,晚上会酸疼的,这一身汗坐在空旷地上,也要小心受凉。”
林虎峰脸红脖子粗,鬓发散『乱』,喘着粗气,看裴回认真齐整的模样,忽然就『露』出一个坏笑,往下一拉他胳膊。
就算再累脱力,他的气力也远胜裴回,更何况裴回弯着腰重心前倾,一个没留神就直接跌倒在林虎峰身上,两个人同时倒地,滚成一团。
“林虎峰!”裴回从对方身上支撑起半个身体,怒道。
“可是我好累,不想起啊。”林虎峰指指天空:“看,躺平了看看天,是不是很漂亮,打过一场架以后看看天,有助于提升心『性』。”
“真的?”裴回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
“那也别躺在这里,不然——”
一阵风刮过,裴回眼疾手快拿袖子一挡脸:“——不然就会被风吹一脸土!”
林虎峰没挡,他脸上汗水粘着尘土,黑一道灰一道,还不幸『迷』了眼睛。
晒『药』,自然要选干燥通风的场地,干燥有风,必有尘土。
尤其是贴着地皮吹风,这不是等着吃土么。
作者有话要说:裴回继续萌萌哒!宁芝夏脑洞略大。ps作者一直想吐槽没事躺地上看风景真的大丈夫,又是风又是土又是沙子还可能有虫,古人都是长头发清洗打理好费劲,又没吹风机。。。好吧这是作者自己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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