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宁找不到合理的解答,低头苦思。
接着再次抬起头时——
她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带着试探的眼光盯着厉乘风看。
“……厉乘风同学。“
不知为何那声音有股沉静的压迫感,厉乘风内心猛然退缩了一下。没有任何道理,总之就是让厉乘风感到惊慌失措。厉乘风是男孩子,所以不太想让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于是努力保持冷静。
“什、什么事?鹿宁宁。“
鹿宁宁凝视着厉乘风。
“难道……“
她持续看着厉乘风。
“难道难道难道……“
还是继续看着厉乘风!
这情形真不妙——厉乘风惊慌失措地这么想着。鹿宁宁为什么能够用这么短的台词,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压迫感?我怎么会像这样全身被寒意笼罩,汗如雨下?她说“难道“是什么意思?我被问了这么多,应该要怎么回答才好?什么才是正确答案?到底怎么做才最不卑鄙?怎么样才最真诚?各种疑问在厉乘风的脑海里来回盘旋。
鹿宁宁用胜过男人的魄力说:“安柠……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做了严重到让她自己都感到内疚的事——“
当鹿宁宁紧紧追问的时候——
忽然……
行驶中的电车传出了广播声。
'马上就要到达南站,南站——'
距离厉乘风他们转车地点三站的地方。跟他们还没有关系。然而……
接下来听到的内容是:
'南线前方因为大雨和土石流的关系,上行下行列车都将暂停行驶。造成您的困扰十分抱歉。本列车预计在下一站南站暂停行驶。造成您的困扰十分抱歉。另外,本站为左侧开门'
厉乘风和鹿宁宁突然停止动作。
广播再度复诵:
'造成您的困扰十分抱歉。因为大雨和土石流的关系,上行及下行列车都将暂停行驶。造成您的困扰十分抱歉——'
厉乘风不可置信地听着,接着一阵愕然。
“……暂停行驶?“
“大雨和土石流……“
鹿宁宁也带着惊恐的表情低语,然后望向窗外。
细心呵护的亮丽秀发,不安地飘动着。
豪雨下得烈,有如天空的怒吼。持续不断如机关枪扫射的大雨声中,远处出现了闪电。
轰隆隆、轰隆隆,不安的因子潜伏在空中,此刻正在蠢动……
的确,因为大雨的影响,电车行驶速度时而变得迟缓,厉乘风有想过可能因此回到云城的时间会晚一点,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停驶。无奈地在不熟悉的车站下车后,首先让鹿宁宁在等待室稍等一下,厉乘风去询问站务员目前的情况。态度亲切的站务员万分歉疚地回答厉乘风。厉乘风道了谢回到等后室之后,鹿宁宁起身问:“厉乘风同学,现在情况如何?“
“站务员说发生土石流的路线不是这里,是转乘之后的路段——不得已暂时完全停驶。然而这边这条路线除了大雨之外,还有土石流的问题需要观察一下,所以暂停行驶……只是,也因此目前没有替代的运输方案,他们觉得很抱歉。这附近乘客也很少。最糟糕的是——“
“最糟糕的是?“
“现在这个时期很不凑巧……“
听说通往云城的路线也因预料之外的集中豪雨造成视线模糊,行驶速度因此降缓而造成班次时刻开始错乱——在这中元节期间的尖峰时期,这段路线虽然还好,但接下来的路线,还有再下一条路线,一定搭载了许多不清楚交通情况的返乡旅客,车站方面为了处理这些旅客的事而手忙脚乱,连带着这边也照顾不来。
鹿宁宁了解到这个情况,轻轻叹了口气说;
“的确也是。毕竟是中元节假期。“
“嗯,站务员说要到我们本来要转车的车站,虽然班次不多,但是可以搭巴士。只是应该会很挤,而且就算去到那边电车也停驶……不,从那边开始的路线虽说有准备替代运输用的巴士……但被迫下车的人数,可不是普通的多啊。即使搭巴士避开土石流的路段,但是继续搭电车,还是可能因为下雨停驶或是减速缓慢前进。不如从这边开始搭乘一般巴士……那么首先要好好查一下巴士站和路线图了。“
“下这么大的雨,要这么做也很麻烦——……“
“……就是说啊。对了,这个——“
现在的时间,一部分是因为电车减速行驶的关系,已经来到下午两点半左右。
从雨势和雷声看来,这场雨还会持续下去。如果只是这样应该还有办法回去,豪雨造成的暂停行驶不久也会解除吧……但是即使是比较轻微的状况,土石流造成的路线中断部分也没办法解决。再加上虽然不是第一天,但是返乡人潮造成的拥挤混乱……
厉乘风忽然强烈地担心起来。
“这样,今天回得去吗……?“
鹿宁宁似乎也在想办法。
“很期讲……应该说要看人潮拥挤的的程度吗?不管是替代运输的巴士,或是一般巴士,只要可以顺利搭乘……但是,这也要看这样猛烈的雨势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完全抓不出时间。可以采用部分路段搭乘计程车之类的……但这样一来即使只是一小段路,交通费也很惊人……唔唔……“
顺带一提,厉乘风因为没有车,所以不可能请厉乘风的母亲过来接送。而且,就算想请母亲的朋友来接送,这样的大雨请人家大老远跑来也太强人所难。眼前最好的解决方法是——
“——鹿宁宁。“
姑且先问问看吧。
“请你的伯父开车来接我们,暂时先回高原也是个方法——“
“我不要。“
鹿宁宁这么回答以后,便歉疚地低着头说:“我不想回我母亲在的高原。我好不容易拿出勇气,留下她在那边自己跑回来……好不容易,就像奇迹一般——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很任性,但是,只有道件事……感觉自己好像会就这样妥协……我——“
“没关系。“
厉乘风微笑轻拍鹿宁宁的头。
“我只是随口问一下。没问题的,总之想一下回去的办法吧。“
“——厉乘风同学。“
“嗯,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办法。能走到哪就到哪吧——“
除了现在的情况外,更令厉乘风在意的事——
那就是鹿宁宁显得疲劳的面容。
疲劳是理所当然的。上午才和母亲争执,出生以来第一次不对母亲让步;然后又在豪雨中来到这里。说不定这几天的精神疲劳也累积到现在。
但是鹿宁宁坚强地微笑着,歪着头说:“你说能走到哪就到哪,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如果会拖得很晚,去随便找个便宜的商务酒店过夜可能比较好。“
“说的也是。住酒店的话——……“
鹿宁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短暂沉默之后,忽然双颊通红地大叫
“过、过过、过夜……咦、咦咦!酒店?咦咦咦咦!“
“啊,不、不是啦不是啦,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那种邪恶的想法!像这样的大雨,我跟你都很累,三更半夜才精疲力竭回到云城,或者是到了哪个车站又停驶什么的,与其这样,不如……当、当然,是分两间房啦!“
“说、说的也是。“厉乘风努力解释后,鹿宁宁这么回答。
虽然鹿宁宁还是显得害羞紧张。
“而且那是在真的没办法的情况下。一定回得去吧?因为雨势可能会趋缓——“——
从结果来看……
雨势完全没有趋缓,也没办法顺利回去。
正确而言,他们搭乘了一般巴士到达本来预计转车的车站,然后在那里等了好一阵子,拖延了不少时间,终于搭上替代运输的巴士,前进了几站后,在那边转乘电车,但电车又因为雷击只行驶一站就停了。应该说是祸不单行吗?总之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而厉乘风和鹿宁宁……
两人都累得不成人形,只好妥协。
这时不得已又得下车。在距离车站走路要两分钟的距离,小巧舒适又干净的饭店里,狭小的两张单人床客房中。
“总之——“
厉乘风故意忽视自己内心的兴奋,拼命挤出笑容。
“要看个电视吗?应该有天气预报吧……“
“是、是是……是啊。“
点头微笑的鹿宁宁,那笑容明显像是硬挤出来的,即使是鹿宁宁,也没办法完全隐藏内心的慌张……这样说来,连演技近乎完美的鹿宁宁都会这样了,自己应该是丝毫没办法隐藏吧。厉乘风想到这里不禁感到尴尬,急忙伸出手找遥控器。
“唔——“
让厉乘风低呼出声的是遥控器附近,粉红色抢眼的小册子就放在旁边。那是付费频道的简介。广告也打太大了!厉乘风的内心想着“颜色还真鲜艳啊“,感到吃惊又无言。
“……厉乘风同学?你怎么了?有什么吗——“
眼看觉得奇怪的鹿宁宁就要走过来,厉乘风想着“绝对不能让鹿宁宁看到这种东西……!“于是慌忙说道:
“没、没事。呃……遥控器……有了——“
再一次假装找到遥控器而移动,在鹿宁宁视线的死角偷偷将那小册子迅速藏到电视后方。接着打开电视。
当然不管是厉乘风或是鹿宁宁,本来都打算住单人房。
但是因为这密集的豪雨,和厉乘风他们一样放弃赶路回家、先住一晚的人似乎不少,所以单人房几乎客满,有空房的只剩小双人床或是两张单人床的房间。
小双人床虽然比较便宜,但是厉乘风没有和鹿宁宁挤一张床的勇气。完全没有。
因此,用消去法选择,无可奈何只好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但是——
“——阿嚏!“
正当厉乘风在苦恼,鹿宁宁的喷嚏声将厉乘风拉回现实。
“鹿宁宁,你还好吗?“
“嗯,我可能有些着凉。“
“啊……因为我和你都有点淋湿了。“
在这么大的雨中来回奔波﹒即使有伞也会淋湿。
“啊,不过我没关系啦,反正是夏天……“
鹿宁宁虽然笑着这么说,肩膀却微微颤抖。
厉乘风摇着头说:“要是不小心戚冒,就算好不容易回到云城,也会浪费好几天的暑假喔。去冲个热水澡吧。你先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先去……“
鹿宁宁独自低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说道:“先、先先先去冲澡?那不是连续剧的剧情里,那啥的台词吗?“
“不、不是的!“
厉乘风激动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改用敬语说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暖和一下受寒的身体比较好!我打算趁你冲澡的时候,先去买饮料或是晚餐!你看饭店的对面,不是有宅配披萨店?如果你愿意,吃披萨好吗……虽然说是宅配披萨,但是也有店面营业的话,直接过去外带还有优惠。“
“啊,是,说、说的也是……我可能有点累,或是一直在苦恼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回家,脑子变得有点奇怪……披萨我没问题,我拿钱给你——“
“——不用啦。“
厉乘风笑了笑,连忙拿出钱包,温柔地阻止鹿宁宁。
“今天母亲有给我零用钱,我还够。比起这个,你要好好让身体温暖一点。“
“……好——“
厉乘风应了一声,将房间钥匙拿在手上,正打算经过鹿宁宁的身边往门口走去——
鹿宁宁制止了厉乘风的行动。
他经过鹿宁宁身边的瞬间——
忽然被鹿宁宁从背后抱住。
被仿佛会像梦幻一般消失的纤细身体全力抱住。
厉乘风吓了一跳。
“鹿宁宁——?“
“——一下下就好。厉乘风同学,不好意思,一下下就好……“
鹿宁宁的声音突然显得紧张不安,变得非常微弱。
“……对不起。看到厉乘风同学的背影……就忍不住。一下下就好,让我像这样……我——“
厉乘风心想鹿宁宁发抖的原因也许不只是因为雨水太冰凉。对鹿宁宁来说,丢下任性的母亲、回到云城这样的选择,比起从事摄影的自己意识到父亲的“云城“时,所感受到的那种不安和恐惧更加烈吧。
即使这样,鹿宁宁也做出了现在这个选择。
选择回到厉乘风等人身边,一起看“一个夏天的小月与小阳“。
扑通扑通传来的心跳,就是鹿宁宁的心意。
用力抱紧自己的双手,就是鹿宁宁这半个月,硬撑的背后感受到深刻寂寞的证明。因此厉乘风将手叠在鹿宁宁环抱着自己的手上,认真地说:“虽然还没到云城,但是,欢迎回来,鹿宁宁……“
“……我回来了。厉乘风同学——“
鹿宁宁开心又满足地低语,然后慢慢离开。
遭遇猛烈豪雨袭击,因土石流造成铁道寸断而受困——纵使遇上这些倒楣的事……
厉乘风舍弃将影带邮寄给鹿宁宁这种简单的方式,为了早一刻送达而亲自来到鹿宁宁身边。此刻厉乘风觉得光是能听到鹿宁宁的声音,自己做的这些都值得了。
先到批萨店订餐之后,厉乘风绕到附近的超商。
因为没有预料到会住下来,厉乘风没有带换洗衣物,又不想穿着被雨淋得湿答答的衣服睡觉,于是他拿了衣,还有手机的充电器。他想了一下还需要什么,看向放生活用品的货物架——
这时厉乘风看见了某样东西,让他脸红心跳。
……就跟刚刚的小册子一样。“像这种东西不要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在心里呐喊。“不是不是,我不是别有居心才把鹿宁宁带到酒店的。“厉乘风这样想的同时,感到脸颊发烫,并且用力摇了摇头。
最后拿了自己要的红茶还有华的绿茶,走向收银台。
厉乘风提着超商的塑胶袋、撑着伞小心翼翼不让雨水淋湿刚买的披萨和附赠的甜点,回到饭店。雨还是很大,但和雨势最猛烈的时候比起来,已经缓和不少。
五楼。走到饭店房间前,稍稍停下脚步。
“……我到底在脸红心跳什么?不对,不是那回事!“
厉乘风对自己感到不耐烦,为了避免遇上鹿宁宁正在换衣服的情况还是先敲了门。接着正打算打开门,鹿宁宁就从内侧开了门。
“欢迎回来,厉乘风同学。“
“啊,我回来了。饮料是要绿茶吗——“
他边说边走进房间。
好闻香气迎面而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口,又开始了。
湿气明显升高的房间里,充满着女孩子气的高雅花香。
“这、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啊,我自己有带洗发精和沐浴露,淋浴的时候就拿来用了。“
看到这么回答的鹿宁宁,厉乘风又……
鹿宁宁穿着饭店的浴衣,虽然仔细地系好腰带扎住前襟,但厉乘风忍不住心跳加速。
鹿宁宁这种毫无自觉、没有防备的样子,光是接近就让厉乘风几乎头晕目眩……
“……厉乘风同学?“
“——!不、不,我没有头晕目眩什么的喔!“
“头晕目眩……那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厉乘风同学也被雨淋湿了,所以自己要好好注意不要感冒啰!“
……如此令人怜爱。鹿宁宁的样子,本来就已经令厉乘风心神荡漾,再加上两个礼拜以来想见却见不到面,现在终于能见面的悸动,更是不在话下。
厉乘风此刻竭力抑制自己的心动,简直就像极刑般痛苦。
厉乘风正在苦恼的同时,鹿宁宁再次说道:“厉乘风同学?“
“——?什、什么事?“
“你怎么忽然正襟危坐?“
鹿宁宁嘻嘻一笑,坐在床上。
“先不管这个,披萨很香喔。趁冷掉之前快吃吧?“
“啊、啊啊……不,等一下。在那之前……“
厉乘风先把披萨放在靠墙的桌上,随意找个地方放下超商购物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我可以跟李佳还有安柠联络一下吗?“
“啊,是应该连络一下……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才不想管安柠怎样……不过算了,这次的事与电影也有关——“——
虽然安柠说过“厉乘风一个人送去,鹿宁宁会比较开心吧“,然而她应该还是很在意吧。厉乘风和鹿宁宁从被迫下车的车站,搭巴士前往原本预订转乘的车站这期间,有收到安柠传来“我有看到电车停驶的新闻,厉乘风同学你还好吗?“这则关心的短信。接下来也都频繁用短信互相联络。
然而,因为最后一封短信是在决定性的雷击发生前传的,因安柠和李佳仍旧以为厉乘风会在深夜时分回到云城,然后李佳家里的事也已经结束,大家就在厉乘风的家里集合,观看“一个夏天的小月与小阳“。
所以必须清楚地告知她们,自己和鹿宁宁今天没办法回云城,得改成明天观赏电影了。
……非明确告诉她们不可。
其实厉乘风感到非常难以启齿。即使是因为同时遇上大雨、土石流、雷击、中元节期间的人潮及疲劳等各种无可奈何的因素,然而毕竟是两个人外宿。厉乘风绝对不会逾矩,认为这代表自己对安柠与鹿宁宁两方的诚信,因此坚决谨守这个原则,也会拼命努力。然而……即使如此,今天的情形还是难以开口。
首先,厉乘风先传了短信向母亲说明今天的事。厉乘风认为母亲应该是信任自己的,不会因为突然外宿就觉得可疑。接着,厉乘风下定决心直接打电话给安柠。也许是安柠刚好把电话拿在手上等待厉乘风的联络,或是正好要打短信,才响了一声就接起来了。
'——喂,厉乘风同学?你还好吗?'
安柠接起电话的口气焦躁不安。
'你怎么了呢?电车!我看新闻报导说好像还是暂停行驶。厉乘风同学你们搭乘的车没有停驶吗?已经到转乘车站了吗——'
“——呃,安柠,那个,该怎么说……“
厉乘风有点尴尬地将眼光悄悄别开——这个动作,可以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而且也不是特地想做给安柠看,但厉乘风还是这么做了。
“……那个,我们搭的电车停驶了。我们被迫在完全陌生的车站下车。“
'咦咦?那到云城会更晚吗?你们要怎么回来?要等车恢复行驶?还是搭巴士——'
“……不,那个……“
厉乘风非常小声地说: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
'咦?嗯,我知道,可是……'
这时安柠恍然大悟。
她的语气发抖着说:
'………过夜?'
“喔、喔。因为想说这样下去即使可以平安回到云城,时间也很晚了。而且我跟鹿宁宁都很累。“
'……跟鹿宁宁?'
“……没错。“
停顿了几秒之后。
安柠所发出的尖叫声,比今天的豪雨落雷更震耳欲聋。
'……咦……咦——!'
“哇!安柠,你的声音好大——“
'厉乘风同学!你、你是说!咦咦?咦咦咦?为、为为什么?咦?咦?怎、怎么这样……厉乘风同学,厉乘风同学……!'
“——呃,那是因为下大雨!安柠,冷静一下!因为下雨!没有办法!“
'那、那房间呢?是、是各自一间吧?'
厉乘风又撇开了视线——虽然这样做一点意义也没有。
“……两张单人床。同一间房间。“
'呜啊啊啊啊!为什么——?厉乘风同学,不管两个人一间会便宜多少,两个人住同一间……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不,不是这样!现在是没办法!真的!是因为没有其他的空房!只剩两张单人床或是一张双人床的房间,所以——“
这时——
他的袖子被扯了一下。
平常就中气十足的安柠,这时因为心绪混乱而竭力尖叫的声音,房外暂且不说,即使雨声很大,房内连没拿话筒的鹿宁宁也听得见。厉乘风一回头就看到鹿宁宁露出一抹微笑——
那是恶魔美丽的微笑。
“厉乘风同学、厉乘风同学。让我听一下电话。“
“……咦?“
“手机借我一下喔……喂?是安柠吗?“
'——一鹿宁宁……?'
安柠激动地喊叫,连厉乘风都听得到。
“是我,好久不见……嗯,现在的情形就像厉乘风说的那样。“
'唔、唔唔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