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来吧……?”
“来吧,请。”
说着这些话的鹿宁宁,眼睛深处隐藏着一片朦胧。
不同于平常,现在她甜美得没有一丝防备,近在咫尺的她仿佛火球。
厉乘风心想该不会……
他只思考了一瞬间就知道自己猜得一点都没错,否则就算鹿宁宁偶尔会做出大胆行为,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鹿宁宁公主也醉了!
眼看鹿宁宁逐渐将身体贴近厉乘风,安柠“啊——!”的尖叫一声。
“什、什么?鹿宁宁你在干嘛?你搞错了吧!我是叫你阻止李佳学姐——!”
“我已经阻止李佳学姐了啊。厉乘风同学,不要理安柠,尽情地——!”
“——哇、哇哇哇啊!你到底在干嘛!鹿宁宁!你自己这样的行为太可耻了吧,停、给我停——止!”
安柠阻止鹿宁宁的时候,李佳又开始用力摇晃厉乘风。
“看吧!快点亲个够!快净化一下!跟安柠,鹿宁宁!不然小董、朱美她们也可以!”
“——!”小董瞬间害羞地满脸胀红,有如烫熟的章鱼。
而朱美惊讶得连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被呛得直咳嗽。满脸通红的鹿宁宁又向厉乘风逼近一步。为了阻止鹿宁宁的行动,安柠趋前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南井社长和李莉等人则是在旁边看热闹拍手叫好,被呛到的朱美还在咳嗽。
因为鹿宁宁挤过来而站不稳的李佳,带着满身酒臭,仍旧粗暴地摇晃着厉乘风说:“如果你不净化被叶雪亲过的嘴,就别想进行下次摄影——!”厉乘风身上的酒精也开始起作用,感觉脑袋顿顿的,站都站不稳。
场面陷入混乱状态。
四个人莫名呈现互相推挤又互相扶持的状态——这时已经搞不清楚是怎么演变成这种情况的。总之四个人都失去平衡,相互拉扯跌成一团。当时眼看就要跌倒的那瞬间,厉乘风反射性想保护三个女生——特别是鹿宁宁与安柠。跌倒前的瞬间,安柠已经站不稳,鹿宁宁紧拉着厉乘风不放,李佳一脸惊愕但仍努力不要踩到先跌在地上的厉乘风他们——
最终四人彻底失去平衡,惨烈地摔成了一片。
没有余力顾及跌倒姿势的厉乘风跌在地上。冲击感让厉乘风呼吸停了一拍,接着不知谁的体重过来。
应该是鹿宁宁的发香。
众人酒越喝越多——当然有几个人仍然能克制自己。大部分人在热络气氛中也差不多酒足饭饱,厉乘风看正是时候,就拿出两个大蛋糕。
安柠兴奋得难以形容;而鹿宁宁看到两个蛋糕上都了十七根蜡烛,开心得眼里晶亮亮地透出光芒。看了她们的反应,厉乘风这才想到应该要把这段画面拍下来。
“厉乘风同学,你要拍我呀?呵呵呵……”
相较于平时,说话口气带着醉意,看起来很开心的鹿宁宁、众人合唱生日快乐歌的画面、奋力一口气吹熄十七根蜡烛的安柠、之后李佳与李元学姐切蛋糕分给大家的时刻——这些画面厉乘风全程用摄影机完整地记录下来。不知何时脸颊红通通的安柠忽然走到身边,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说:“厉乘风同学~”
“……嗯?什么事?安柠?”
“厉乘风同学,厉乘风同学!嘻嘻嘻~我也想试试看那个。”
“那个?”
“摄影机。”
厉乘风认为酒其实不会改变一个人,最多理性松懈,让本性显露出来。换句话说,会说这种话的安柠,应该平时就对厉乘风拿着的摄影机有一定程度的兴趣。听到安柠这样说,李元学姐和南井社长也分别敲边鼓:“哎呀,让她试试也不错呀!”“厉乘风偶尔体验一下被拍的感觉也不错呀。”厉乘风这时也已经半醉,心想这样也许满有趣的,就把摄影机交给有兴趣的安柠。
“呃,这个要怎么操作?厉乘风同学、厉乘风同学~”
“啊,直接拍就可以了。电源已经开了,现在是拍摄状态。”
“真的吗?哈,真的耶。我拍到厉乘风同学了耶。笑一个,厉乘风同学笑一个!”
无疑是初次操作摄影机的安柠感到很新鲜,用摄影机的伸缩镜头远近交错地拍摄。而厉乘风尽管害臊,但新奇有趣的感觉更,于是也配合安柠尝试摆出一些姿势。平常要求别人摆姿势的厉乘风,当然自己多少也想像过,因此姿势大概也摆得出来。每摆出一个姿势,安柠心花怒放地呵呵笑,让厉乘风乐在其中。
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鹿宁宁,强忍了一阵子,后来终于受不了。
“——安柠!我也要拍!你太奸诈了,我也想拍厉乘风同学!”
“咦?嘻嘻,我赢了!厉乘风同学可是说摄影机要借我——”
纵使安柠嘴里这么说,却不介意鹿宁宁靠到身边来挤着一起看摄影机镜头。两位安柠,鹿宁宁这么亲近、脸贴着脸一起看摄影机荧幕,这是平常几乎没机会看到的画面。也许是被嗤嗤笑的李佳影响,小董也噗嗤笑出声。安柠听到了小董的笑声,仿佛想到不得了的好点子,露出得意的表情。
“小董,小董,你也和厉乘风同学一起入镜拍一下!”
“……咦?”
小董入社的原因是想要摄影,这下安柠的要求让她困扰不已。大吃一惊的她不小心把装着冷水的玻璃杯打翻,结果又陷入更慌乱的状况。看着小董的样子,两个醉醺醺的安柠,鹿宁宁觉得可爱得不得了,乐不可支地好好拍下这一幕。就在旁边的朱美站起来,过来帮忙小董用抹布擦干翻倒的水。鹿宁宁看着她们,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朱美,我正在拍你喔。我会拍得可爱漂亮点的,像厉乘风同学拍的一样。”
“……我无所谓。”
也许是酒精融化了平常严肃别扭的表情,朱美苦笑着这样回答,没有太大反应。“……啊!安柠学姐!”夏琴慢了一拍大喊。“太奸诈了!夏琴也要拍!拍我拍我!”
说完立刻跑到厉乘风身边的摄影范围内,横向比了一个“ya”,还做了个鬼脸。周围酒酣耳热的一群人看了,气氛更加沸腾,鹿宁宁也看了液晶荧幕呵呵笑,而安柠则哈哈大笑极为兴奋地说:“夏琴太可爱了!哈哈,再多做几个动作!多做一点!”
“没问题!安柠学姐!”
“哈哈哈,夏琴好厉害!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谢啦!”
夏琴热情地回应安柠的称赞,让现场气氛炒得更热。
安柠,鹿宁宁嘻嘻笑着记录这些画面。
南井社长也抿嘴笑着说:“这刚好可以当作新电影的预演。”李佳听了也维持她一贯的风格嗤嗤笑了一阵,然后用醉得口齿不清的声音说:“真的耶。”
“喂、喂。练习啦、练习。安柠,鹿宁宁应该是没问题,但还不知道夏琴学妹们的程度吧?所以快点好好练习!从‘一个夏天小阳与小月’里,随机选一段稍微练习一下!”
“——咦!”
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种要求,夏琴惊讶地定在原处僵成木头人。
“小董、朱美也是!身为影研会的社员,你们这样就害羞是不行的~~”
小董整个脸胀红,全身发僵。而到之前为止对于被拍摄这件事都没有太大反应,总是故做冷傲的朱美脸上露出害羞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然而,烂醉的程度连厉乘风都没看过的李佳导演并不通融。
“安柠,鹿宁宁,给我好好拍!厉乘风,你好好指导新人!好……开始拍!”
听到这样莫名的要求,夏琴对着厉乘风投出求救的眼神。小董还僵在那里,冷汗直流。而朱美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掌镜的两位安柠,鹿宁宁拍得兴致高昂,再加上周围的人不停鼓噪:“快!快开始、快!”这种情势,身为一年级新社员的她们应该是在劫难逃。
厉乘风苦笑着下了决心,那就好好练习一下吧。这也是帮她们赶快度过这场灾难。而且,如果不是像现在这种极度轻松的气氛,也很难下这样的决心吧。暂时先从离自己最近、最活泼的夏琴开始好了。厉乘风如此心想,然后说:“夏琴。”
“厉乘风学长?”
“你凭印象大概演一下就好了。你就演安柠演过的小阳。嗯……开场的那一幕你还有印象吗?就演那一幕吧。我要是模仿鹿宁宁口气念台词也怪恶心的,所以语气我会稍微调整过。‘……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海呢——?’”
这跟刚刚摆姿势的情形相同。厉乘风怎么说也具有导演的经验,就算运动神经差,多少也能靠想像力想像演技该如何表现。他拍摄的电影所有画面都在自己的脑子里构思出来,并且根据这些对演员做演技指导。虽然不像鹿宁宁和兰兰那样演技精湛,也不像安柠或叶雪那样才华洋溢,但随兴大概演一下倒也不是问题——
为了引导夏琴入戏,厉乘风口中念着鹿宁宁饰演的小月的台词,率先演了起来。即使半醉,演技又不够专业,但从安柠拿在手上、鹿宁宁在一旁确认的摄影机画面中可以看到,现场因厉乘风的表演而热闹起来。
夏琴这时牙一咬,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情演出。而朱美一开始满脸不情愿,脸上仿佛写着“为什么非演不可”,然而三个新人当中,她的演技最出色。小董从头到尾都生硬得不得了,却因此制造了不少笑点。看完她们的演出以后,负责摄影的安柠与鹿宁宁似乎感到。
安柠站起来对鹿宁宁说:“那么,鹿宁宁,摄影机就交给你了!帮我和厉乘风同学拍——”但安柠并非要演戏,只是摆了姿势,然后紧紧黏在厉乘风的身边。厉乘风心想不妙……通常会立即被这种举动激怒的鹿宁宁,脸上却仍旧挂着微笑,开心地继续拍摄。
过了一会儿,情况变相反——安柠拿着摄影机,鹿宁宁去缠着厉乘风,安柠甚至哈哈大笑地指挥鹿宁宁:“喂,鹿宁宁!靠近一点!紧紧靠着厉乘风同学呀——!”
是因为酒精让她们情绪亢奋吗?还是初次拍摄的新鲜感?
不——说不定两者都是原因。她们两人只有此刻对对方没有怒意,只是单纯地互相嘻闹指挥……
仿佛对方是自己的一部分。
李佳佳看到这样的情况,心情似乎因此转好,开心地拍手,自掏腰包开了店里的香槟,派对也越来越热闹了——
从在商店街集合的时候算起,大概经过了四小时。距离厉乘风的母亲定出的时间限制“下午五点”,只剩下一个小时——
“厉乘风同学……水……可以拿水给我吗……?”
“……呼……呼……厉乘风同学——”
就算不是全部,这时部分的人已经神智不清地呓语,有些人醉倒在包厢,还有些人沉沉睡去,东倒西歪呈现尸横遍野的状态。
附带一提,上面最后一句听起来睡得很香的打呼声,是趴在吧台上的鹿宁宁发出来的。个性极为理性的鹿宁宁,虽然喝了酒也不至于做出疯狂的行为,但看起来她属于喝多了就会想睡的类型。
“厉乘风……水……”
吧台内的李佳如此说,厉乘风把水递给她,苦笑着说:“……你这家伙,没看过你醉成这样。”
“我要喝水……厉乘风同学……”
……大家玩太疯了,包括自己也是。厉乘风虽然没醉,但头脑运作也慢了半拍。睡着或是趴着——有人看起来很舒服,有人看来痛苦。总之那些人暂时先不管,现在第一要务是动手整理。厉乘风打定主意,然后环视店面时,看见安柠一脸神智不清地站在洗手间所前。
“……安柠?你怎么了?”
“啊……没、没有啦……只是刚刚开始就——”
安柠欲言又止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尴尬地嘿嘿笑。
“我想去洗手间,排了很久……可是李元学姐在里面一直没出来……”
厉乘风侧耳倾听……不,就算不仔细听也听得到厕所里面传出“呕——!呃——!”阵阵烂醉的声。“这样啊……”厉乘风挠挠头,想着该怎么办。忽然他灵光一闪。
“安柠,这样的话,楼上有店家公用的洗手间,你去那边上好不好?”
安柠眼神里有点犹豫,看了看店里的洗手间。李元学姐看来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于是她回头看着厉乘风,两手食指交叠,害羞地说:“那……厉乘风同学,你带我去好吗?”
“嗯,没问题。”
厉乘风点点头,向旁边的南井社长打声招呼后,就带着安柠走出待了许久的酒吧,只到楼上特地搭电梯也很麻烦,于是走楼梯……然而运动神经一向非常发达的安柠,步履却蹒跚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