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在海上真是转悠了好几天,奈何对方实在是不太给面子,一直晾着他。
他也没办法,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索性也就放开了玩,等对方松懈警惕。
如果他记得不错,喻寒的母亲就在这一片海域有活动,而且喻寒也在他之前赶到了意大利,眼下这母子俩肯定暗戳戳商量对策,到如今还没动静,大概就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可是霍霆原本也没想着要制裁这一片。
黑手党的历史由来已久,而且各种势力庞杂,硬刚的话绝对是自讨苦吃,这也是为何霍霆到现在还没动喻寒的原因之一。
他此来,既是表明他暂时没有恶意,也想往深里摸摸这一支黑手党的实力。
他尚思忖着,而海面上不知何时来了好几艘形状各异的快艇,包饺子一样将他围在了中间,范围还在慢慢缩小。
而霍霆带来的那艘快艇这会子趁着浪头小加快了速度,迅速接到了霍霆。季眠坐在小游轮上,拿着望远镜看着他爬上甲板,也明白了那群围住他的人来者不善。
“靠上去。”她立刻吩咐手下人。
话音刚落,她听到两声枪响,吓得心立刻提上嗓子眼。
他们怎么敢……?
季眠判断了枪声的方位,确实有看到包围霍霆的其中一艘快艇上,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正在拿着狙击枪朝霍霆射击。
不过霍霆没事,他站得笔挺,肌肉却没有随着枪声而紧绷,那两颗子弹像是擦着他的头发丝过去的,于他身后的铁壁上留下两个清晰的弹孔。
“婶婶,初次见面啊。”
他看起来一点也没被这阵势吓到,两艘快艇靠近时,他还神色轻松地打着招呼。
那意大利女人身材很清瘦,颧骨很高,平添了一种刻薄与威严来,没什么姿色,更多的是类似于男人的阳刚气质。
“家主。”看着桀骜,但女人还是摘下帽子,以示尊重,“这是组织内的礼节,希望您别介意。”
他们确实崇尚着暴力,可这样的礼节,很明显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我确实吓了一跳。”霍霆微笑,“不过想想,没人敢在婶婶管辖的海域兴风作乱,婶婶肯定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那女人有着一双鹰眼,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丈夫已经死了好几年,我也很久没回到喻家。”她轻轻笑出声,“况且,你也不见得欢迎我。”
她说得是实话。
喻家娶了个黑.道公主,想要争取他们的势力,然后去做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事。等这脏钱赚够了,前家主又是翻脸不认人,拼命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怒而回到自己的家族。
喻家的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霍霆年纪轻轻,竟有他父亲那般老谋深算的影子,方才她开枪时,特意观察他的神情,而对方只循着枪响的位置,定定看着她,神色从容。
其实,没有人真得能坚韧到面对危险还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已经预想到了这种境况,并且知道她绝对不敢动手,霍霆就是有那样的底气。
她不敢再小觑他。
“喻家要洗白那些脏产,有些冒犯,都是不得已为之。”霍霆低声道,“站在这个角度,我很理解我父亲,但是站在您的角度,他这是过河拆桥,确实让人寒心。”
女人微昂下颌:“所以你是来请罪的?”
“不。”霍霆说,“您误会了,我们双方都没做错什么,又谈何请罪?我只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前来拜访您,以后喻家与黑手党仍是桥归桥路归路,起码我在位时,我们双方不会再有任何合作。”
女人背后几个大汉,耐着性子听这个年轻人滔滔不绝一顿乱水,结果对方似乎就只是来探亲的?那他们连着开几天会有什么意义?当他们很闲吗?
有些人性格比较暴躁,手插在口袋,指尖都碰到了扳机。
然而女人却笑出声,很畅快的模样:“那样是最好了,不然我们真是被你们卖了,还得替喻家数钱。”
霍霆跟着笑,不介意他们穷凶恶极,在女人招揽下,跳进了他们的游艇。
他指着远方的一艘船,还说道:“我女友在那上面,你们靠近些,我去接她。”
女人笑容浅淡,挥手示意按照他说得做。
她至今为止还摸不到霍霆的底,他看起来处处是纰漏,但凡组织内冒出个莽夫,看他不顺眼,这会儿拔枪射击,他立刻就凉凉。
可是,他偏偏又是这么镇定,似乎成竹在胸。
季眠远远立在甲板上,她穿着吊带白裙,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黑手党的快艇接近她,霍霆朝她伸出手来。
“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季眠打量了一眼他身后那几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又看到舱室里坐着的,同样抬眼看着她的中年女子……没做他想,心一横,捂住裙边就跳了下去。
霍霆将她稳稳接住,还顺手抚了一下她被风吹起的裙边。
“意大利人都是老色.批,你可别走光了。”
这话他是用英语说的,所有人都听得懂,那几个男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虽然刚刚他们的视线是盯着季眠没错,但平心而论,她真得护得可严实了,他们什么都没瞧见,凭什么被这么侮辱。
季眠搂着霍霆的脖子,也觉得他今日怪怪的,跟平日里行事逻辑完全不一样。
“别露怯。”两人靠得很近,霍霆贴着她的耳边,飞快且清晰地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道,“相信我。”
季眠没点头也没摇头,尽量神色自然,只是用手在他颈后轻轻一点,示意自己知道了。
“上岸,我们先去喝一杯。”女人观察了他们许久,目光尤其在季眠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你堂兄也在,虽然你们可能不太喜欢他,但他非死皮赖脸待在意大利,我也拿他没办法。”
霍霆耸耸肩,真诚道:“确实,我看到他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