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寒一直以为她还是从前那只可以随意欺辱的小兔子,却没想到她如今能够频频朝他亮出獠牙。
怎么,在霍霆面前不是挺娇柔的么?从没见她发过脾气,笑的时候更是温柔体贴得不行。
胸口被踹过的位置烫极。
他的心跳又一次加速,气息跟着滞了片刻。
季眠趁他松懈,赶紧越过床榻。
房里似乎提前被布置了,连花瓶之类可以砸碎防身的瓷器都没有,连窗户也都安上了铁栏杆。
她只得靠着墙根做出戒备姿态,心想着若他们靠近,自己就算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任这些狗男人欺辱。
喻寒陡然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慢慢溢出。
他对另一个男人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那男人已经脱得只剩一件遮羞的内.裤了,亦只能硬着头皮慢慢逼近季眠。
季眠稳稳站着,心里生出莫大的勇气。
刚想一头撞死在那里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枪响。
那靠近他的男人猛然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难以置信。
而喻寒举着枪站在他身后,黑洞洞的枪口里散出一缕轻烟。他走过去,将那人翻转过来,对着他鼓起的胯下,连开数枪。
季眠就在一旁,她死死咬着牙关,不停颤抖。
那男人还未死透,疼得发出一阵刺耳的哀嚎声,季眠从没听过那样的声音,快要刺破她的耳膜,将一颗心都紧紧提了上来。
喻寒好似很兴奋,血溅在她的西装和皮鞋上,有些星星点点溅在他皓白清瘦的手腕上。
直到那个男人下.身一片血肉模糊,人也彻底死去之后,才才将枪口移转,抵住季眠的额头。
枪口的温度,烫得她发出一声轻吟。
季眠忍不住闭起眼睛,因为这一种感官封闭,听觉便变得格外敏锐。
霍霆扣动了扳机,她的手指也深深按住墙壁,颤抖得不行。
可是枪声并没有响起来,刚刚他的子弹已经被打空了。
季眠彻底卸了力道,靠着墙壁,慢慢滑坐下去。
她想,她还是怕死的。
死过一次,便愈发珍惜活过的美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她割舍不掉的东西,爷爷奶奶,还有霍霆……那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幸福啊……
“你哭什么?”喻寒冷声问她。
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终于让这张牙舞爪的少女流露出脆弱情态,按理说他该高兴才是。
可是心脏胀胀鼓鼓地在疼,疼到他说话都觉得勉强。
他甚至开始后悔刚才吓到了她。
他也没打算和别人分享她,那些只是气话,他看到那个男人一边推脱,一边身不由己地起了反应,想到这些他就烦躁生气。
“我已经把你抢过来了,藏到了阿沉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我以后也不想同他争什么喻家的产业,现在的财富已经足以让我傍身……你以后安心在这里待着,做我的女人,我不会向你们那么对你的,懂了么,啊?”
他蹲下身子,伸手抚着她的面颊,又一反常态地温柔起来。少女眼神空洞,可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往下坠落。
良久,她才颤抖着开口:“你……真得喜欢我?”
喻寒回答不上来,干脆选择缄默。
喜欢该是温暖的情感,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他抬眼看着那少女,眼里满是苦涩意味。
“我不喜欢,被强迫。”她又道,犹如找寻到了什么希望,眼里渐渐开始有光。
可喻寒笑了:“可我也不喜欢,你脱离我的掌控。”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颇有兴味道,“那要不这样吧。”
……
处理完尸首之后,下半夜也不得安宁。
技术很好的刺青师,工作了许久,在季眠光.裸的脊背上,刺了许多字。
全是喻寒的名字。密密麻麻纠葛起来,如淬了毒的藤葛,在顺着脊柱迅速成长。
少女疼得身体轻颤,那一片肌肤都微微发红。从面上神色也可以看出,她大概觉得冒犯和屈辱,可是没办法,这总比被喻寒碰她身子要好。
喻寒就坐在她身边,微微撩开了自己的衬衫,他的脊骨处,和季眠一样的位置,是一处刚被缝合的新伤,上面血肉翻红,十足的可怖,而且因为季眠的那一脚,有两根缝合线刮穿了皮肉,血将他白色衬衫染成一片鲜红。
季眠陡然明白了,他看起来如此苍白虚弱的原因。
恐怕他就算想冒犯她,也得掂量自个儿暂时有没有这个能力。
“你还不知道吧?我这伤口是怎么来的。”他坐在她身边,像是要娓娓诉说起他的故事。
季眠并不想听,她皱了皱眉头,别过脸去,不想看到他。
他笑:“这可是你男朋友的杰作,你居然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少女并不作声,却并不耽误听他说故事。
没错,霍霆的秘密实验室是他炸的,道格也是他劫走的。
他背上那装有毒素的芯片,也在道格的帮助下成功取了下来。道格在混战中被打了一枪,小命差点玩完,所以此番,既是感激喻寒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再度寻找一个可以支持他事业的金主。
喻寒与他,几乎不谋而合。
治好了道格的枪伤之后,他就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实验,当然,不在季眠所在的这个地方。
季眠听他说完前因后果,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喻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可能,你扪心自问,你真得了解他吗?还是他做什么事情,都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季眠脸色苍白了一瞬,水至清则无鱼,道理她懂,她同样也知霍霆手段强硬,不然不可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就能稳住喻家的局势。
很多事情他不便同她说,是为了保护她。季眠也就聪明地什么都不问。
可研制出那么可怕的东西并且准备投入使用……绝对不是霍霆的作风!她也绝对不会相信喻寒的鬼话,他大抵就想看到她心思动摇,可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可喻寒竟也没在意。
他处理好伤口之后,放下衣衫,冷声说了句:“信不信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