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下午1点,周冷清接到虞美人进医院准备生产的消息后,在赶往渠川飞机场的高速路上与一辆大货车相撞,失血过多当场死亡,肇事大货车司机逃走至今未被抓到。
生命奄奄一息之时,他出现幻影,看到虞美人抱着孩子站在面前朝他伸出手去。
他努力的抬手,想再最后一次摸摸她的脸庞,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死亡来临,他把过往储藏在心,魂魄离开肉体飞上高空。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总喜欢趴在自己腿上,甜甜地叫他周老师的女孩。
小虞,我这一生啊,遗憾太多了。
遗憾没有早一点遇上你,爱上你。
小虞,我多后悔啊,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多叫几次你喜欢听的老婆给你听。
老婆,我从未告诉过你,爱上你之后,我爱上了一种花,那种花娇艳,热情,如你。
我还喜欢上了李煜的一首诗: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仅仅因为诗名是你的名字我便爱它,还很幼稚的把它抄下来夹在备课本里。
遗憾没有机会亲眼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你取了一个名字什么呢?
以后长大了,他会不会很调皮?他会不会不听你的话?
没有我的未来,他是不是会叫其它男人爸爸?
小虞,我多心痛,心疼我再也不能好好呵护你。
小虞,如果有孟婆汤,我一定不会喝它。我舍不得忘记你,下一世,你等我,你等我来找你,一定要等我来爱你。
小虞,一定,一定要等我。
……
景丰市人民医院。
黑夜侵袭,一盏盏路灯逐一亮起。
虞美人抱着孩子早早入睡,陆杳和程笑逸守在病床边。
空寂的医院花园里,无尽的叹息响在黑夜。
木椅上,江屿往后仰着,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揉着太阳穴。
大冬天,他却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两个纽扣,满脸疲惫。
身旁的王恒远同样黑衣黑裤,手中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两人脚边都堆满了烟头。
他猛吸了一口烟,皱眉,转头问江屿:“所以,周老师的车祸是人为?”
江屿揉太阳穴的动作顿了一下,微闭的眼睛慢慢睁开,“嗯。”
在从渠川回景丰市的路途中,他细心回想了在公安局看到的那段车祸监控录像。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便调头返回到渠川公安局重新看了一遍监控录像,在慢放的过程中能够很清晰的看见大货车的司机正脸。
而那司机他只觉眼熟,于是便让李聪明去查了查。
今日下午葬礼结束后,李聪明终于有消息发来,那人是宗泉的心腹,杨六。
也是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杨六了。
去年他飞到墨西哥找陆杳时,在墨西哥机场偶遇宗泉那一次,宗泉身边跟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杨六!
江屿想不通的是,周冷清和宗泉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蓄意谋害周冷清?
回过神来,王恒远递过去一支烟给他。
江屿刚抬起手准备接过来时,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时,手停在了半空一秒又收了回去,没有接那支烟。
王恒远还疑惑着呢,寻着他的方向看到陆杳时终于恍然大悟他为什么不接了。
黑夜中,他轻笑了一声。
这江屿啊,从大学到现在依然没变,还是那么怕老婆。
陆杳刚走到他们身边,王恒远便很识趣味的起身:“我上去看看虞美人。”
陆杳提醒他:“美人已经睡下了,你轻点。或者你明天再过来,记得不要说漏嘴。”
虞美人才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周冷清的事情暂且先不告诉她。
王恒远点点头:“好。”
看着王恒远离开,陆杳转身,暼了一眼江屿脚边的烟头,什么话也没说。
她蹲到他面前,握着他冰凉的手在自己掌心搓了搓,抬头抚上他疲惫的脸庞:“阿屿,回家吧。”
江屿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你和我一起吗?”
陆杳点点头:“嗯,我和你一起。”
“好,我们回家。”
两人牵着手来到医院停车场,江屿去开驾驶门被陆杳拦了下来。
他最近一直在忙周冷清葬礼的事情,身体心理极度疲惫,陆杳怎么忍心让他开车。
但是江屿不让,因为他想着陆杳在医院照顾虞美人也很累。
直到后面陆杳冷了脸,他搭在车门上的手才缓缓松开。
医院一栋住院部,王恒远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冷风将身上那浓重的烟味吹的差不多了时,他才缓缓起身吸吸鼻子上楼。
站在虞美人病房外,他抬手又闻了闻袖子上的味道。
刚去洗漱完回来的程笑逸看到他站在门口奇奇怪怪的动作不禁问道:“王恒远?你干嘛呢?”
王恒远闻言,转身,看到是他,还凑身过去,没脸没皮:“你闻闻,有啥味没有?”
程笑逸身体往后仰,微微皱眉:“吸了一包烟呢吧?味那么重!”
王恒远脸上的笑僵住,“我这站门口吹了两个多小时的风白吹了。算了,还有味儿我就明天再来。”
他怕带着一股子烟味进去病房影响到虞美人和孩子的身体。
程笑逸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又觉得失去丈夫的虞美人或许也是幸运的。
因为,还有王恒远那么一个深情的男人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