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脑子一片哗然。
面对眼前数十个对着自己的手机，有些无措。他握了握拳头，这才发现手心已空。
低头含胸，连带胸口也被挖了心般的空寂。
他确实是有私心的，在镜头前表白，事情闹大后任由同学去挖料、去骚扰也没有出面解释澄清。他只想逼她往自己这边走一步，只想让她注意到她的身旁还有个他的存在，只想在这种外力压迫、舆论追击的情况下她的身旁只有他。
他拜托徐莉约出乔翘，谁知，他这一次真得把她推到了更远。
张彦背部佝偻，手撑在书桌面，目光呆滞。乔翘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有平时的亲和。
然而，下一秒，在场的所有人手机同时一响。
各个自媒体人像捕捉到猎物的血腥味一样，快速拿起手机刷开一看，连发惊叹，更得来劲。
“请问二位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位是那个一直没露脸也没发声的乔翘吗？”
“乔同学，你是不是像贴吧里说一直欺骗张彦的感情？”
张彦听到这里，他鼓足了勇气，向那一排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大声澄清。
“不是。是我一直在追求乔翘，她从没欺骗过我。”
等到当事人有一方发言，在场的有些人更是来了兴趣，逼近向前了好几步，有几个还带了简易话筒直接怼到张彦的脸上，叽叽喳喳的提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感受到人群越加逼近的压迫感，乔翘无路可退只能把自己抱得更紧，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深不见底、寒冷至极。
就在她在无底洞里急速下跌的时候，教室大门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反撞到墙壁又重重弹了回来，砰的一响后，她听见有人气急败类的爆了粗口，好似粗鲁地拨开人群来到她的身旁。
下一秒，她的脑袋蒙着一件带着体温的棉袄短外套。
有一刹那，乔翘承认，她认错了人。
可惜，这衣服上的味道和来人说话的音色，和她想象里的人完全无法匹配。
除了那口京味儿。
“你们什么人啊？我可是带了保安来的，一个个查了学生证再走。老子就不服了，还有人敢到西华政法大学来闹学生。”
“你谁啊？”
“我谁？我是你大爷。你信吗？”
乔翘被他扶起搀着，听见这人的狂言一笑，紧绷的弦终于找到了短暂的松懈。
“你是不是就是帖子里说的神秘学长？有人说，乔翘因为你家世、成绩都比张彦好才脚踏两只船，你怎么看？”
“我看？”沈风不屑的摇摇头，开口：“我看你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乔翘的视线只有脚底那一小块位子，她看见自己脚尖的方向随着沈风的移动往左移了移。果然，她听见沈风没什么温度的语气响起。
“我说兄弟，你闹也闹了那么久，好歹也替人家女孩子说些什么。躲在背后借着别人来逼女生答应，算什么男人。”
“我...乔翘，对不起。”
沈脚底下，突然多了一个水珠晕染地面的小点儿。就在沈风也没意料的时候，他见他的外套慢动作分解从里头掀开落下，这才看见乔翘头发凌乱，小脸惨白。
乔翘先看了一圈面前乌压压的数十来个人，正如沈风怀疑的那样，有些人肯定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既然大家都在等我的回应，我来满足大家的好奇。”
风对这样的乔翘并不陌生，第一次大家在火车上相遇，她蒙受再大的委屈和不甘，在现实事实面前感情感性虽然跟不上，但头脑绝对理性。
他确定乔翘能独自站住，松开手，见她的目光渐渐开始不畏惧镜头的无情。
“张彦，你能在大家面前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乔翘也没想等到张彦的答案，直接先把问题抛出。
“第一，在节目播出那日你为什么不敢接我的电话？第二，那些我们私下在咖啡厅的工作照为什么会出现在贴吧？第三，当我的室友在各种帖子下为我解释、为我发声的时候，为什么第二天就有我们各种照片、短信消息来混淆大众？”
“我...”
乔翘才意识到自己的下巴颤抖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不想怀疑他，可种种证据全都指向她最不想怀疑的那个人。
她移了移脚，发麻的感觉从脚底疯狂的往上窜。
“张彦，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可你现在把它变成了一个人的故事，随意编写、任意加码，你让我对你感到陌生，感到可怕。还有你们。”
她的视线冷淡的扫了一圈持着手机对着她的人群。片刻后，她拍了拍沈风的胳膊，沈风默契接收信息，眼神警告的瞪了还不想罢休的那帮人，单手扶着乔翘，另一手打开了身后的门。
等他们一出门，校园保安顺势拿着警械入了教室，替他们挡下后面的烦恼。
等出了教学楼，乔翘发麻的双脚渐渐回转。她礼貌的松开抓着沈风胳膊的左手，往旁退了一小步。
“谢谢。”
“失望了？”
乔翘一笑，她不觉得自己第一眼看见是沈风时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他上午决赛。”
“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从敌方听闻你的事差点放弃决赛往回赶，幸亏这次是傅教授带队压了下来，可还是被他老子知道了，在电话里骂的狗血淋头。”
沈风摸着鼻头，朝天空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心中暗骂，肯定是那个温瀚辰对他私自露馅下了咒。
乔翘赶紧还了手里的外套，双手顿然空空，搓着手指头不语。
沈风叹气，“乔翘，你要有心的话。别拖着个张彦，还耽误了温瀚辰，好吗？”
乔翘很想回答沈风一个“好”字，她努努力动了动嘴巴，可是失败了没发出声来。
寒风吹过，她感受到脸颊被风带走泪水遗留下的一道寒凉。
沈风转过脸时，一眼瞧见乔翘黑眸里藏着闪闪的光彩，他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过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抚姑娘。
他只能在心里把那个千里之外的哥们儿挑出来骂上一通。
“我没拖着张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