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
刘奔缓过在外头吹寒风的劲,一屁股坐在人家的椅子上动也不动,啧啧这大城市就是和他们小镇不一样,就四五个平方大的小保安室还给通暖气。
这钱真tm赚的轻松。
一旁,秦舒进来后不久就想提醒刘奔,可她哪有这个胆子,只好自己识相点就窝在门边的角落。
想到前夜,她睡梦中被突然回家的刘奔拖起来,看他匆匆从她原来藏钱的地方翻找,凶狠的瞪着她要钱。她哭着说这个月是真没钱了,这个男人听了后,反手就是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抵。直言他前两个月可是看在她这儿愿意出钱,才没选择去找她女儿那儿要钱,这个月你们娘两个倒是商量好了,谁也不拿钱出来了。
刘奔这回没打她,松开手说他买了一张去北城的高铁票,这女儿读了两年名牌大学,他作为父亲可是得去看一看。秦舒从他的目光里看不出话里间的一丝情谊,反而那一字一句间隐约看见的是他被烟熏黑的牙齿。
“我看,你这腿别要算了。”
秦舒一个激灵,从刘奔嫌弃的话音里想起,半夜里她匆忙换了一声厚点的衣服,提着她贴身的小包,然后什么也没带连夜跟着他屁股后头赶到了火车站,看也没看价钱首选了同一班次高铁。
北方的冬天是刺骨的冷,她裤子就穿了单薄两条,从下高铁开始她患有风湿的双腿膝盖就隐隐作痛。
她鼓足勇气,“大奔,咱走吧。”
“要走你走。我可是要见我那宝贝闺女。”
两个保安好心留人进来取暖,结果还被人占了自己歇脚的位子,已经对这男人不大满意。听到这中年男女的对话,朝着窗外默声轻笑了一番,两人心知肚明地互瞥了一眼。
过了几分钟,保安室外有了声响,挂着水汽的玻璃门模糊的映出一个女生的模样。
屋内几个人同时聚焦在此时的来人,各自心怀着不同的心境,最后见到来人样貌,刘奔和秦舒两人眼里重新回归失落,只不过刘奔的失落夹杂了一层怒气。
“大伯,我来取下东西。”
“时间真快,又来拿法治杂志了。”
“是的。”
“你可真是,学校不是雇人收发材料了嘛。还每回自己亲自来,大雪天还大晚上,你捧得回去吗?”
“大伯,就十来本。而且我们院教授、老师每月就念叨着这本杂志,第二天一上班就能看见,多好。”
况且,她也是为了一个人,这项压根不归她负责的事情坚持了将近四年。很快,她连发杂志去见他的理由也要没了。
徐莉落寞的挑拣了一本封面最为整洁的杂志,藏在了一众杂志里的最中间,这样风吹不着、雪花打不湿,明天他一眼就看见这本她藏了小心思的杂志。
忽而感受到屋内今天的气氛不大对劲,徐莉凑近了些帮她理东西的保安大叔,低声询问。
“大伯,这后头两位是...”
“大老远来见闺女的。电话都打了好久,这闺女还没到,看着就和这对爹妈感情不咋地。”
徐莉笑笑,“您还真有眼力见。”
她整理好杂志本,起身谢过保安大叔。
“tmd。是不是你偷偷告诉她别来见我?”
秦舒真百口莫辩,解释:“大奔,我不是一直和你一起,怎么去和翘翘联系啊?她学业忙,一下子走不开也是要理解的。”
谁?她应该没听错吧。
徐莉快速回过头,先是打量了一番离她最近的畏畏缩缩站在墙角根的秦舒,后把视线移回坐在椅子上十足不耐烦的男子。
突然间,她心里头有个彩色烟花在尽情燃放。
“叔叔阿姨,你们是来见孩子的吗?”
她看见这两个中年男女目光里都带着戒备,柔和一笑,站直面向来亲和的介绍自己。
“我是西华政法的学生,大四,法学专业。我刚听见您提到‘翘翘’,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姑娘?”
“...”
徐莉无视刘奔眼里越加浓烈的戒备,坦荡开口:“乔翘。”
这下,秦舒反而先开口了。她不自觉上前走了进屋后的第一步。
“你认识我们家翘翘?”
“阿姨,如果是正读大二、外语系、攻读英德双语的乔翘,我是认识的。”
“是的。是的。”
秦舒在异地他乡,碰到了第一个说认识她女儿的人,心里头莫名有了踏实感。她连连说着“是”,眼睛里开始有了湿润的感觉。
徐莉笑得更加亲和,道:“那就是了。叔叔阿姨,你们从老家过来的吗?翘翘她知道你们来了吗?”
“别提了。一个小时,人影都没看见。”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我们学校有个习惯,教授特喜欢大晚上让学生交作业,按时没交的话期末成绩就不好看了,影响的就是奖学金这些。”
这么一听,秦舒可得紧张了,她就怕他们来了影响到乔翘的学习。
“这样吧,叔叔阿姨你们头一次来北城,估计还没吃晚饭呢。我带你们去吃饭。”
“不用了,不用了。”
秦舒立马摇着手拒绝,听见一旁刘奔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徐莉见状,主动挽起秦舒的胳膊,对着刘奔道:“没事的。叔叔,咱们就去学校附近的美食街边吃边等着翘翘。”
椅子上万年不动的刘奔,终于拍拍屁股起身了。感谢的话也没一个,重新披上大棉袄,瞅也不瞅好心让他进屋取暖的两位保安,率先出门。
可秦舒她是真不想去,深怕乔翘等会儿赶到见不着她,肯定会更加焦急。可无奈刘奔已经在外头等着,自己又被徐莉搀着离开。
只好回过头,对着两位算是终于送走两尊大佛的保安道谢。
“那个...两位兄弟,刚才谢谢了。”
徐莉很懂得人情世故,也跟着一同道谢:“谢谢大伯。”
一出门,她撑开伞,尽量让秦舒不被雪花打湿外衣。
她对着走在前头的刘奔,喊:“叔叔,我这里还有一把伞。您撑着吧。”
“不费这个劲。”
秦舒赶紧解释:“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
“没事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