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国际机场。
沈风不等出租车师傅找钱,急迫的下车往机场接机口奔跑。他点开微信语音通话,在手机屏幕处于连接通话状态即将结束之时,对方终于接受了请求。
“嗨,沈风。”
那头的声音,一时听得沈风思绪错乱。他奔跑的同时,在回想他们上一次对话是什么时候。
好像,还是五年前吧。
也是机场,他和温瀚辰也是接到突然接到她的短信说在机场候机要出国留学了。他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到她,才想起可以打她的电话,两人隔着手机做了最后的道别。
之后,宋冉像是消失了。
除了从他们几家人聚会时,偶偶从父辈那里听见宋冉的丁点消息外。他和温瀚辰都没有宋冉在国外的联系方式,头几年他还会空了给她发发微信,可皆是毫无回应,后来改成过年过节给个祝福,再后来这个微信好友像是被他默认成一个陌生的黑名单,只不过在扫一眼时会念起那个故友的名字。
他已经快要走到接机区域,机场广播突然响起地勤人员帮助小朋友找父母的温馨通知。
“你来机场了?”
沈风压下心底的各种情绪,回道:“嗯。你在哪?”
“你是不是上身穿着迷彩棉外套,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一双新款乔丹?”
“嗯?”
沈风顿住脚步,他来回扫了一圈,看见的是形形色色的人。
“沈风,你往...你的九点方向看。”
顺着电话里头的指挥,沈风转向九点钟方向,他垂放在耳边的手机像是被钉在耳朵上,整个人僵直着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着从人群中拖着行李箱挤出的女孩。
她还是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毛线帽,帽子下头挂着两个可爱的小毛球。身穿着一条羊绒毛黑色修身长裙,一手推着一个行李箱,手臂处挂着自己的白棉衣长款羽绒服。
沈风收回胳膊有点发酸的右手,抬起有些僵硬的腿脚,迎上去。
宋冉的眼睛还是如小时候闪闪亮亮的,她大方自然的望着自己,但总让沈风有种错觉,她会时刻打什么“坏主意”来增添这无聊生活的趣味。
她露着笑,道:“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沈风咽下那些有的没的的场面话,他故作这些年的时光只是同昨天和今天的一样的区别,伸手在宋冉的帽子上用力摸了摸。
他见那红帽子往一侧歪向,宋冉感觉到了头顶的变化,大眼睛往上头一瞥。
沈风轻快了许多,回应:“小姑娘又漂亮了啊。”
只是,时光还是存在的。
宋冉已不像是初高中的她,在他明显故意捉弄她的时候,跳着脚要为自己扳回一城。此时,她只是伸手把帽子挪回正位,又是带着礼貌又不生疏的笑容面向着他。
“你也帅了哦。”
沈风忽然间觉得刚触碰她帽子的手掌心微微发热,他暗地里拽了拽手心,极度绅士地接过宋冉的两个大箱子。
好在,这回她没有太过见外。
宋冉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也没多问。
“这里变化好大。我买机票前还在想,目的地怎么不是在北城的老机场呢。”
“这机场去年造好的,北城这些年城市发展的很快,有很多小时候我们常玩的地方现在都拆迁造了,建成商业圈、写字楼。”
“北城门那块呢?”
沈风往后睨了一眼,见宋冉眼神清澈,他又回过头看向前方的路。
“那块被保留成历史文物区,以后应该也不会拆。”
宋冉长长的应了声“哦”,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上了车租车后静静听着沈风和司机师傅配合默契地对新北城的介绍。
她好似像是在国外的时候,夜深人静躲在被窝里听国内最有名的相声班子说的各种段子,很好笑也很能让人有了被温暖陪伴的感觉。
宋冉望着车窗外从北城机场高速转换到城郊的安静夜景,再到接近市中心开始繁华热闹些的外景。
突然,她倾身,扒拉着前头沈风的座椅。
“沈风,我忘了说。我今晚住酒店。”
她没等沈风绕回思绪,转头和司机师傅重新报了自己的住址。
“师傅,麻烦您开到青华路的凯丰酒店。”
“不对不对,你...你住酒店?”
宋冉轻声回应,想了想,又多解释一句:“其实我是偷偷提前回来的。还没和我爸妈说,只提前告诉了你们。”
沈风很清楚宋冉口中的“你们”是谁,他念儿时感情,又多年两人没什么联系,得到信息后自然会赶来接机。
可温瀚辰嘛,他也算是能换他角度去理解一些。
毕竟,现在他那兄弟现在的身份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他今天有点事。我来前,他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一定要赶到机场接你。你看...通话记录还有。”
沈风找出那通通话记录,为了替自个儿兄弟证明点什么。他见宋冉微微瞥了一眼,没说话,随后把目光凝向车窗外。
一时间,沈风悻悻地收回了手。他打开微信,点出那个人的头像,快速地打上几个字,发送。
你完蛋了,小姑娘很不高兴。
发完这几个字,他还不泄愤。又找出一个贱贱的表情包,点开发送。
滋滋。
黑暗中,手机屏幕突然一亮。
微信跳出最新消息。
温瀚辰站在房门外的过道口,面容解锁打开手机,点出微信。沈风那短短的一句话落在他的视线里,他一按关机键,屏幕顿时暗了。
手机屏幕一暗,他又重新一人融入进黑暗的夜幕下。他垂眼看向楼底暗暗地一片,那是今春街道社区出资新规划的绿化。
在很多年前,这个院子是各家晒被子的“宝地”,他们几个小孩就爱穿梭在各个棉被杆下玩捉迷藏。宋冉年纪小些,只愿意跟着他一组,不管他是捉方还是藏方,屁股后头都跟着一个小女孩。
他转身回到屋内,直到屋里的暖气席卷他身上所有的冷意,轻手轻脚地打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