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市,万豪酒店宴会大厅里人头攒动,启智科技的创始人赵启杨携夫人招呼着来客,这是他儿女的生日宴。
赵启杨有三个孩子,分别是老大赵书涵,老二赵书墨,还有随母姓的小女玉笛,其中,赵书墨和玉笛是双胞胎。
前些天,玉笛查到自己分数能上燕大的国际贸易专业的时候,大呼小叫的跑到公司去给爸爸报喜,爸爸勉强笑了笑,有些一言难尽:“你大哥,斯坦福毕业;你二哥,保送南大;你呢?拼了命才考上燕大……”
这事儿吧,要落别人身上,就该因为比哥哥们差太远暗自神伤去了,可玉笛是谁?脸皮厚过城墙的主,她听完爸爸的话,在手机上搜出一窝颜色一只比一只浅的小奶狗图片秀给爸爸看:
“大概是爸妈生着生着就没墨了,智商让俩哥哥分完了,您要是不信,再给我生个妹妹或者弟弟什么的,我保证她或者他就只能考上大专了。”
赵书墨早就被保送了懒得参加高考,家人最关心的就是玉笛的分数了,如今一看能上燕大,取笑归取笑,但因为玉笛的不靠谱而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回归原位了。不过爸爸知道,玉笛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学习之所以费劲,大概是因为跳古典舞花去不少精力。
到底是自家孩子,就算掉进了粪坑里,捞出来洗洗也是好的,所以生日宴上赵启杨夫妇俩满面春风。
赵太太拉着单小姐的手:“哎呀老单,你家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啊?一会儿我家老大也来,都是同龄人,应该能聊到一起的。”
赵家老大还在来的路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想起父亲叮嘱自己无论如何要在弟弟妹妹生日前回国,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里,赵书墨和玉笛打扮一新,就等着主持人宣布宴会开始,粉墨登场出去亮瞎一干宾客的眼了。
这俩货年年生日都一起过,好容易十八岁了,爸爸一高兴还给他们举行个生日宴会,把他们介绍给生意场上的人做成年礼,这就格外隆重了。
其实他俩都明白,越有背景的小孩越会被长辈拉出来装门面打前战,阿拉贝拉还要给习爷爷念三字经呢,这赵家的少爷小姐又算哪根葱?所以这种热闹一点都不走心,哪里及得上以前过生日时疯玩一天来得高兴?
百无聊赖,肯定得找点乐子,赵书墨转圈打量着玉笛:“不错不错,这一打扮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此人一向言语刻薄,玉笛明白这有所保留的夸奖其实就代表相当的漂亮了,于是傲娇的哼了一声:“本小姐天生丽质,不打扮也漂亮。”
“不过这胸……”赵书墨转到玉笛的正面,操起手捏着下巴端详那与平时规模明显不同的某处:“你到底塞了多少东西进去啊?”
玉笛顿时觉得周围空气都结冰了,贴在自己胸上的隐形内衣仿佛摇摇欲坠,呐喊着要罢工。
赵书墨明明知道平胸是她的痛处,还这么直白的戳,他这是要搞事情啊?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她看着他那张像极了妈妈的漂亮的脸,心里默默了念了好几遍“妖孽”才清了清嗓子:“就算我是飞机场,人家看我脸也知道我是女的,但你就比较厉害了,要证明自己是男的,非得脱裤子!”
赵书墨憋得脸有些红:“我敬你是个流氓!”
玉笛乐了:“我敬你是个姑娘!”
流氓不是应该非礼姑娘么?她张牙舞爪的准备向赵书墨扑过去,休息室门开了,是大哥来了。
于是她硬生生的把大灰狼表情换成小红帽的,把路线改向门口的大哥,一副热情欢迎的模样。
赵书涵刚毕业从美国回来,今天早上才下飞机,倒了几个小时的时差后,提着礼物赶来了弟弟妹妹的生日宴。
比起赵书墨的漂亮,这赵书涵得用俊朗非凡来形容,周身清贵之气,再加上那一手弹得出神入化的钢琴,让玉笛的花痴朋友林若卿没少yy过他,可惜林若卿去了外地旅游没来参加宴会,要不然今天见着大哥得流鼻血。
玉笛双手抓住了大哥的手臂晃荡:“大哥,你睡得怎么样啊?”
赵书涵安慰她:“睡得不错。”
他从纸袋中掏出两个盒子,一个小的给了赵书墨,大的塞给她:“生日快乐。”
“哇,又有礼物?你上午才送了我一堆,我以为那些就是生日礼物呢。”
大哥怜爱的看着她:“上午的是回家的礼物,这个才是生日礼物。”
“那我可以现在拆吗?”
其实她并没有要征求意见的意思,手比嘴快,话刚说完就已经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圆圆的水晶罐子,由白色透明蕾丝和绸带封口,里面装了半罐子珍珠,颗颗都圆润光滑,大小匀称,估摸着足足好几百颗,把罐子一倾斜,珍珠敲打着水晶瓶叮当作响。
“大珠小珠落玉盘就是形容这个声音的吧,真好听……”这一颗颗能把玩的珍珠比已经做成首饰的更让她喜欢,也比赵书墨送的一盆子叫玉露的多肉植物更让她喜欢,于是抱着不撒手。
赵书墨有点看不下去,玉笛刚刚在自己这里耍完流氓,转眼就对大哥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装可爱装得让人直想揉她的脸。
他气的把盒子里的表拿出来戴在已经戴了一只表的手腕上,撸起袖子朝玉笛晃晃胳膊上的两只表:“看把你给美得,大哥送我的表,比送你的玩意儿贵那么多,你看我嘚瑟了吗?”
这是一只戴了苹果电子表又戴劳力士的土豪金手腕,玉笛看呆了:“爸爸抽屉里还有百达翡丽和江诗丹顿,要不要借你一起戴上?”
……
蓉市西山墓地,夕阳已在山顶隐去大半,只剩最后一束阳光打在了柏晟身上,把他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他在墓前放上一束花,默默的鞠了三躬,然后沉默了半响。
坟墓里的这位是他的初恋周子萱,柏晟不想碰到她的父母,每年都傍晚才来,但是他这躲避似乎是多余的,最初几年还能看到墓前摆了些简单的祭品,后来几年如同今天一样,什么都没有,看来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了。
也是,身败名裂早已去世的女儿怎么也比不上后来生的儿子,他替子萱愤怒了那么多年,却也没脸当面去指责她的父母,如果不是自己,她可能考上了一个很好的大学,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柏晟身后站的是助理小于,跟他多年,深知坟墓里这位,在柏先生心里的地位是如今他身边的那些妖艳贱货不能比的,比如刚刚手机上别人发来的照片上的张小姐。
等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柏先生才沉默的下山。
小于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柏先生的脸色,奈何天色已晚看不清楚,忍了一会儿,还是说:“下边儿人说,张小姐好像混进了一个宴会。”
柏先生顿了一下:“看来她要重操旧业啊!什么宴会?”
“赵家孩子的生日宴……”
“赵启杨?他的孩子今天生日?多少岁了?”柏先生声音陡然升高。
“十八岁,那对传说中的龙凤胎。”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蓉市法院走廊上不小心听到的话:赵太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双胞胎。
那时候的他即将身陷囹圄,赵启杨春风得意,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情势依旧没变:赵启杨夫妻情深儿女双全,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更过分的是,赵启杨的龙凤胎儿女敢在周子萱的十八年死忌之日满十八岁!
这也就是说,她死的那天,赵启杨的儿女出生了;他年年的今天悲伤怀念着周子萱,赵启杨却在年年的今天高兴的给自己的儿女庆祝生日……
还有没有天理了?
所以:“准备俩红包,会会去。”
“金额多少合适?”
柏先生慢悠悠的说:“一个六千就得了,还想让我备大礼不成?”他有些不得其解:“这张琪还真是,赵启杨那么老不说,和正牌夫人伉俪情深,她也插不进去啊!赵二公子还小,那她的目标是……”
“应该是赵家大公子,跟张小姐年岁相仿,据说今天回国了,赵启杨广发邀请帖,目的嘛,谁都知道应该是给老大相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