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不敢。”江楚楚垂首，答得恭敬，“只是若依我们原计行事，便是圣上来了，咱们也不至于落个被人指摘的下场。”
菁玉长公主怒极，一巴掌就落在了江楚楚脸上。
“分明就是你谋事不周，如今反倒怪到本宫头上了！本宫就不该信你，兵行险着以谋宁云逍的信任。”
“长公主勿恼，楚楚绝无忤逆长公主之意，若无长公主庇护，只怕楚楚不知会被江璃戈欺负成什么模样。”
挨了巴掌的江楚楚捂着脸，心里一阵屈辱，却只能咬唇硬生生地忍了下去，软了语气，重新哄道：
“此事说到底还是王庄柯此人蠢笨，平白拖累了我们。不过眼下也非我们气恼之时，得想了法子将今日之事遮掩过去才是。”
菁玉长公主听了这话，才消了几分气，轻哼一声不屑道：“如今人得都得罪了，你倒是说说该如何？”
江楚楚亲手为菁玉长公主倒了杯茶，这才缓缓道来：“长公主的消息只说，圣上看中的是昭王府的孩子，却并未说是昭王府的世子不是？”
“你的意思是，圣上看重的是昭王，而非某个儿子？”听江楚楚这般一说，菁玉长公主也跟着分析道：“圣上登基后，多数同胞都被赶到封地上去了，昭王的确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留京亲王之一。莫不是真与圣上情谊深厚？”
江楚楚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是不显。
“当年夺嫡之时，昭王惯是中立的，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圣上的一步暗棋呢？”
菁玉长公主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若是圣上与昭王秘密交好多年，便也能说得通了。只是，便是圣上看好的是昭王又如何，咱们怎知他日后不会选择昭王嫡出的长子呢？”
“长公主您看，今日圣上明明可以免了世子的杖刑，可还是命人将那两个板子补齐了。说明他并不在意世子的生死，今日前来不过是为昭王府撑腰罢了。”
“那依你之见，昭王府哪位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昭王爷最疼爱的儿子，不就是昭王继妃所出的那位公子吗？楚楚听闻，就连这昭王世子之位当年本来也是给宁永逸的。”江楚楚未曾正面回答，只轻声提醒着，“除了宁永逸外，便只有这宁云逍尚有几分可比的，余下的王府庶子没一个出挑的，不足为惧。”
菁玉长公主听得也有些心动，“那宁永逸年岁倒是比宁云逍更合适些。”
江楚楚微微一笑，“正是，楚楚曾经有幸瞧见过宁公子，容貌也是上好的，与雪芙县主实乃郎才女貌。”
“如此，我便抽时间会会那昭王继妃。”菁玉长公主当即拍板，罢了又道：“那宁云逍那边？”
“这鸡蛋自然是没有全数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江楚楚颔首一笑，乖巧道：“长公主若是信任楚楚，不若让楚楚一试？”
乍一听这建议还有几分犹豫，可仔细一想又的确颇为精妙。
江楚楚向菁玉长公主投诚已久，也为她办了几桩漂亮事儿，加之江楚楚在江太后那边的尴尬处境，菁玉长公主倒也相信江楚楚离了自己成不了什么气候。
若是按照她们猜测的这般，盛武帝看好的是昭王府，那么昭王府能作为未来太子之选的也就只有宁云逍与宁永逸两个嫡出的儿子。
而其中宁永逸深得昭王喜爱，又有母家支持，自然是比无枝可依、又无甚存在感的宁云逍可能性大很多。
菁玉长公主先将女儿定给可能性更大的宁永逸，便是赌也得赌个赢面儿大的不是？
纵使赌错了，凭着盛武帝对昭王府的照拂，宁永逸再怎么着也得有个亲王的名头吧？
而且只要自己手头还捏着江楚楚的把柄，未来江楚楚不照样得为自己所用，那枕边风一吹，有什么事情办不成？
再说了，她要将女儿嫁给宁永逸，就不能容忍江璃戈这般狡诈的女人做她的长嫂，否则她的雪芙岂不是有吃不完的亏？
这般想着，菁玉长公主觉得此事越想越靠谱，连带着江楚楚都又顺眼了几分。
“楚楚这个建议，倒是极好的。”
菁玉长公主与江楚楚一拍即合之际，城郊的农舍小屋里，江璃戈一行人也忙得团团转。
小屋地儿小，物件儿也不全，江璃戈便吩咐了松月他们忙活煎药劳什子的，至于擦汗、绞帕子、喂药等诸多琐事，都一力担了下来，深怕别人照顾不到位。
至于换药、处理伤口等江璃戈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处理的，则由孤帆他们顶上。
众人好一通忙前忙后，等宁云逍伤情稳定下来时，天色已然不早了。
江璃戈如今与菁玉长公主已是明着撕破了脸，总不好再平白送了把柄到人手里，是以必须得在宫门下钥前回宫。
宁云逍伤重未醒，江璃戈还是有些不放心，只得又嘱咐了孤帆他们些话，这才同松月她们一道回了宫。
上了马车，江璃戈一路无言，松月见了只当她是担心宁云逍的伤势，便逮了今日之事一顿夸赞，只望能把江璃戈逗得开心些。
“多亏公主机警，临危不乱处理得当，不但安排了风泉去请圣上，还及时指了明路让奴婢拿到了关键证物。”
江璃戈恹恹地落下车帘，收回视线，没接松月的茬，反而冷不丁地问了句。
“松月前去找证据时，可还顺利？”
“说来也巧。”松月说到这里便来了兴致，“奴婢当时去的时候，有一将士已寻此证据，只不过碍于同在军营谋生，不便将此证据交出去。奴婢见状，自然是好一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将士才同意将证物交于我。”
江璃戈闻言，没接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一颗心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般，死气沉沉地没入心湖，随着呼吸酸楚的起伏着。
松月并未察觉到江璃戈情绪的变化，乐滋滋地夸道：
“公主洪福，素来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这才让世子得以沉冤昭雪。”
“没有我们，世子也不会平白蒙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