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绍南从来没有打算对言言说当年的事情。
即便忍得再辛苦,也没想过利用这件事得到些什么。
可是眼前的情况的确不在预料之内。
再选择什么都不说,他们两人就要彻底止步于此,甚至越离越远。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局。
眼眸掀起情绪,苏绍南动了动唇,轻缓开口,“言言,你还记得我去德国之前在病房里对你说的话吗?”
虽然这样问,他却认为她并不会记得。
那么久远且没用的回忆没人会费心记忆。
但,童嘉言记得。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记得。
他为她打架那次住院,她提着亲手做的粥去看他。
苏绍南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扯着带淤青的嘴角朝她笑,“小媳妇,我要去德国留学啦。你要等我回来。”
他当初扬着最干净单纯的笑,丢下一句最不负责任的话。
彼时,童嘉言大脑迟钝一分钟才回神,机械点头,回了一个字,“行。”
她是真的以为他会回来,真的以为苏绍南永远都在。
所以他要她等,她就等了。
然后,整整四年就是日日夜夜无尽的期待与随着时日逐渐消耗殆尽的青涩情感。
“我一直都记得,是你忘了。”
女孩儿冷淡掀唇。感慨曾经那么愚蠢的自己。
“我也没忘。”苏绍南太了解童嘉言,看出她笑容之中的疏离淡薄,眸光瞬间黯然,“哪怕在德国要死了,我也从没忘过。”
“什么意思?”
闻言,童嘉言眉头一蹙。
不大喜欢听到这样丧气的话。
动不动就扯到生死,是不是太夸张了。
“初中和那帮小混混打架那次,我伤的很严重,真的差点死掉。”
苏绍南单手抄兜转了个方向,懒懒斜靠住墙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乍一看去,他还是玩世不恭,阳光张扬的苏少爷。
而听到这话的童嘉言是做不出什么回复的。
美艳的双眸睁大,黑白分明的眼仁漾着深深的诧异。
苏绍南在说什么……
他声音很轻,似乎隔她很远。
“和他们打架当天我就进了医院,伤到头了。什么被关禁闭抄写英德字典都是骗你的说词。我在医院那几天真的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
“上了好几次手术台,我当时在想,要是我死了,谁给你买最喜欢吃的辣条啊?谁能死皮赖脸的黏你?又有谁会像我一样喜欢你……”
微顿,苏绍南扯出无谓的笑。
面上云淡风轻。
仿佛在说什么玩笑话。
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言言,为了它,我在德国熬了八年。活下来,就是为了兑现承诺。八年,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恰到好处的砸在心尖上。
童嘉言心肝脾肺样样都疼。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
细瘦的五指抓紧手机,她将头偏到苏绍南看不到的地方,强行控制住失控的泪水。
开口,声音有点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苏绍南你太无聊了。”
话虽如此,女孩儿垂在身侧的两臂却有些抖。
记忆的闸门呼啸而开。
过往的片段更为深刻清晰地映入脑海。
苏绍南为她打群架后第二天就没来上学。
她听说他也受了伤,便打电话到苏家问他情况。
苏母当时给的回复是:他被禁足,正在抄字典呢。至于伤情,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在医院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苏家家教严格,童嘉言对此没觉得奇怪。
苏母又向来宠子,因为丁点小伤住几天医院也是正常。
她只觉得苏绍南真惨,不能去上学,还要在医院抄英德词典。
一本字典抄了大半个月。
苏绍南才终于又主动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