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撕裂出巨大的口子，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像是要冲刷走世间全部的痕迹。
倒在地上的人心脏处不断涌出鲜血。雨水与血水混合，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从八岁那年开始接触黑暗的世界，江沅见过无数的鲜血。唯独这一次，他觉得血的颜色红得那么刺目，刺得眼睛生疼。
踏着血河，他不知道自己每一步是怎么走过去的。跪在女孩旁边，抬手颤抖地去抚摸她的脸颊，眼神空洞，不敢置信地低喃，“童童……童……童……”
他甚至都没看到她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更没想到在开枪瞬间，有人会冲出来挡枪。
这个人还是……她。
指尖触到的细腻肌肤温度湿凉。女孩安静地闭着双目，好像没有丝毫的生命痕迹。
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江沅慌乱地去抓女孩的手，着魔一般地重复相同的话。
“童童，不要吓我。童童，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他错了。
是他错了。
一声声透着绝望的呼喊，尽数淹没在这滂沱大雨中。
苏承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早就吓得跌坐在地了。他想不到江沅真的会开枪，更想不到嘉言会替他挡这一枪。
单手撑着地面，勉强坐起。听到少年绝望的喊声，走过去大吼，“别耽误时间，快送她去医院！”
雨水模糊了视线。
江沅听到他的声音，反应了过来。
对，去医院，去医院。童童不会有事的。
见他匆匆抱起女孩，苏承启给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安顿好女孩后，下一秒，车子如离弦之箭，在雨夜中疾驰驶离。
跑车刚开走，奔驰车就迅速赶来。见苏承启站在雨里，司机立刻撑伞下车，“苏总，发生什么事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苏承启还没彻底从这件事中回神。脚底一阵阵虚浮，多亏有人及时扶住他。
“苏总，您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医院。
怎么可能去医院。
苏承启脸色惨白，失神念叨，“回别墅。”
***
上了车，江沅彻底看清女孩的情况。驼色的大衣已经全部浸染成血红色，伤口还在涌着鲜血，在她脚下以极快速度汇聚成一滩醒目血迹。
江沅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鲜血的颜色。
他觉得女孩身体里的全部血液似乎都要流光了。
“童童……童童……”
恐惧到极点，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听到。希望她不要睡过去……
眼中布满着红色血丝。少年狠狠踩下油门，跑车以最快速度驶离山路，一路超车抢道开到了中心医院。
他从车上抱下童嘉言走进医院，留下了一路的血迹。
值班护士推来了担架车。看到女孩的情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快联系医生进行手术！”
童嘉言被推进了手术室，紧接着好几位医生快步走进去。
手术进行中，红灯闪烁着光。
江沅站在手术室门前，垂首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两只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尽数抽空。
童嘉言倒在他面前那瞬间，他的整个世界也跟着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