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漾本来是真没想起来,但她跟他四拐八绕地聊了半天,在他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
“诶——”
陈褚戈转过头看她:“怎么?”
“我想起来了,奖牌是吧,在我这,你等等我给你找。”方漾侧身,弯着腰去掏柜子。
少女低头,披散的青丝发垂落耳畔,顺着衣领滑进去——
“……”
陈褚戈移开眼:“没事。”
方漾愣了下:“啊?”
“找不到就算了,反正那东西也不是很重要。”陈褚戈偏着头说完。
背影越走越远。
“……”方漾一头雾水地举起来:“可我找到了啊。”
“这人真神奇。”
奖牌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方漾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正当这时,前面两人突然转了过来,望着她,蠢蠢欲动地说:“学霸。”
方漾:“学霸?”
两人一愣,“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俩其中一人话锋一转——“学神,够不够尊敬?”
“……”
“那啥,能不能也给我们讲道题?”两个人举起卷子问。
“……”
-
晚上的时候,方漾恢复了去操场跑步的习惯。
但她再没有看见刘迪来过操场,方漾某一刻想起这个问题,又记起从熊猫发现那天晚上之后。
好像在教室里,刘迪就没有主动跟她打过招呼。
当然,她也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不是因为她生气,她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每次看见刘迪,会很乍然地想起在教室吃午饭、陈褚戈跟她聊得并不愉快的那次。
关于刘迪,陈褚戈的那几句话。
会突然觉得,刘迪可能不太适合做朋友吧。
男生可以有害怕的东西,可不能没有人品。当然方漾也不确定他的行为能不能算说是人品问题,但是,她就是莫名觉得有些膈应。
不打招呼,就这样吧。
方漾想着,这样也挺好的。
马燕如缺了大半学期的课,出院之后又在家里疗养了一个月,她爸妈才放她来上学。
回学校之后,她先找了方漾,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还哭了,方漾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的情绪,叫了庞一明来。
他一来还真有点用。
马燕如哭着哭着就看着他笑了,方漾这才舒了口气。
陈褚戈虽然挺懒的,可是脑子毋庸置疑,很好使。
在王培新的要求下,四百九十九条校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背完了,懒懒散散的样子,底下男生还一个劲儿给他鼓掌。
方漾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沉默着,突然想到了句话。
——褚爷就是有排面。
十佳歌手的省级赛大概在寒假进行,方漾跟他说了这事,还顺便把奖牌还给了他。
陈褚戈笑着接了,但下一秒被陈褚戈敷衍塞责地扔进桌洞里。方漾看了一眼,觉得还不如不还给他。
关于参不参加,他只说他考虑考虑。
过了大半周,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方漾考了年级第三,王培新笑开了花,但她却没有那么开心,因为她明显能察觉到寝室氛围的逐渐紧绷。
好像大家都被上了一拨弦。
个个刻苦努力。
方漾不太懂她们,但她有时会想,换了个位置思考着,如果她是苏琪,班级第一的位置被方漾给夺了,那她肯定也不高兴啊。
这么一想,她也就平衡了一些。
可能自己的成绩变化给人带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本来在后边的人突然窜上来,紧迫感吧。
但方漾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发大榜的时候方漾没看见陈褚戈,问了李绍,他也不知道。
只说陈褚戈最近情绪都不是很高涨。
“诶,上次不是去找你要奖牌那次吗,”李绍说,“就那次,他回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吧,不过之后……”他耸肩瞥嘴,“就那样儿了。”
方漾沉默。
李绍怂恿她去找陈褚戈谈谈,方漾说谈什么,李绍很理所当然地来了两个字“谈心”,方漾极其大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对他接下去的话熟视无睹。
接着就是接踵而至的各种考试。
时间飞逝地很快,不知不觉的秋天就卷起落叶飘走了,几个月考先后过去,慢慢临近期末。
从初冬,然后慢慢变冷。
大家都越来越不想起床了。
这周末,何丽萍进了方漾的卧室,拉开窗帘叫她起床。
方漾扯被子不让她掀。
非常不能理解,她虽然迷迷糊糊但也难以置信,是要把自己要闷死在被子里的节奏,咕噜抱怨了两句:“大周末的起什么床啊。”
何丽萍拍了拍她的屁股,然后无奈地走了。
她整个人窝在又大又松软的被子蹬了蹬,翻了个身继续睡,睡到白日梦快做完的时候。
时间过了许久。
方漾是被一阵声音嘈杂的笑声吵醒的。
她这会意识清醒了许多,也没有发脾气了,躺在床上,手懒洋洋地摸来床头的闹钟看。
九点半。
时间不早,就揉了揉头发坐起来。
她从来没听过她妈这样笑。
掀开被子,雪白的脚踝露一截,脚塞进棉拖里。
方漾的睡衣还是初中时候买的,她爸给挑的,粉色的花边棉袄睡衣,系纽扣的,方漾怕冷,穿这么厚还得裹个大被子。
其实睡衣重点是领口的大花边。从她审美提高以后,就老觉得这就像是那吃饭时塞领口的餐巾,有过无数次的尝试想要改造一下这大骚气的花边,架不住她懒,每次都只是尝试,没有实际行动。
但她现在,站在门口看餐厅里一群人其乐融融的,突然就想立刻去拿起剪刀把那大花边先咔嚓给剪了。
“……”
陈褚戈挺端正地坐在她们家餐椅上,侧着脸,大衣外套被他脱掉,随意地搭在椅子后背。里面的深色高领毛衣遮住喉结,领头圆弧,显得他的脸部骨架线条柔和了许多。
手里捧了个她看不清的玩意,旁边站着她妈何丽萍,回首看她的时候,还挑了挑眉。
方漾:“……”
真是一大早的惊吓。
“你怎么在我家。”方漾大叫,接着立马抱住脚蹲了下来。
陈褚戈又挑了挑眉,不懂她这姿势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