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
四人行。
这是我离开老家后第一次回去,也是人生第二次坐火车,似乎没有那么晕了。
许是长大了些的缘故,抵抗力增长了许多。
“哐当哐当……”感受着火车的平稳行驶,此刻,内心充满了安全感。
沿途的风景很美好,不免让人心旷神怡。
而我对于前方的路途,也充满了未知和期待。
这次,是妈带着我和姐姐弟弟,回老家重新办理身份证,路过姑姑和大舅家时,顺便在当地游玩几天,就当是旅游了。
我没有什么想法,本能的跟着走就行了。对于大舅一家我从未见过,只是听说,毕竟一出生就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当时的我也并不知道旅游是什么,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妈,毕竟我也没有话语权。其实这样的“突袭”可能会对大舅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的我会这样想,但以前的我,根本不懂。
虽然说我的知识面比别人小而且懂的少,但我觉得我自己的心理还是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的。
逆境使人成长。
这句话固然是没错的。
在这个计划生育的年代,还能生养三个孩子,我想,所有人都会佩服我爸妈的勇气吧!
或许,我本就不该存在。
与大多数人相比,我的家庭至少还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但我觉得物质上的生活并不能代表一个人幸不幸福。
内里压力往往比现实要残忍,我需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良好的环境而已。没有谩骂,没有冷眼,没有专制,没有意外……
我之所以理解所有内向的孩子,只因为我的童年充满了冷眼与嘲笑。
也许有人会说,为什么你不能豁达一点,不要总斤斤计较。
就是生活在这么一个地方,凭什么要求我做到精益求精!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时间会冲刷一切,会让人慢慢的淡忘,但,每次踏进这个家时,它总会毫无保留的再次捅破,我想试图掩盖,可发现岁月在慢慢积累,由不得操控。
我就是一个农村的孩子,没文化,没教养,没礼貌……
爱也好,恨也罢,我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我而已。
真正拥有的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
……
“快!下一站就到你姑那了,准备下车,快快快!”妈催促道。
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有些晃了神。
我扫视了妈一眼,对于她的焦急,我不是很理解,到站直接下车不就行了,站起来干嘛,而且她的大嗓门导致整个车厢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很尴尬哎!
她总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青春期的孩子都要面子,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还好爸妈生我们时比较早,不然青春期撞上了更年期,就更加麻烦了。
每日的家里就像爆炸场一般。
我背上书包,站起身准备下车,迎接不同的世界。
沿途的风景再好看,也总归要下车。
我们只在这待一天,便转向下一站了,可是,在我们刚到姑姑所在城市的火车站时,她却有事不来了。
嗯……
内心很无奈。
“早说就直接去你大舅那了,真是的……”妈在一旁不停的抱怨,即使表面再怎么无所谓,心里也难免忍不住抱怨。
看吧,这就是我所生活的环境。
一个令人很无语的环境。
再次返回火车站,车票改签,再次踏入去往另一个未知的旅途。
一觉醒来,下车。
……
“大姑,这里~”只见一个女生站在火车站门口,开心的挥着手。
妈也看见了她,然后朝着她们的方向走去,我们随后跟上,像随身的小跟班一样。
这位想必就是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表姐吧!很优秀很努力,初中时学习成绩非常差,到了高中发愤图强,考上了这里的一本大学。
她的故事在我们家广为流传。
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一贯的口吻便是“看看你大舅家的孩子……再看看你……”
习惯成自然吧。
表姐旁边的正是我最小的舅舅,他的故事我也听过,只是和表姐完全相反。
不爱学习,一味按照自己的意愿读了职高,拥有了一门技术。
但,我觉得也很好啊!毕竟是按照自己选择的路来走的,即使后悔了也怨不得任何人,但也不一定后悔,至少是自己喜欢的生活。
人生,就是要做自己的主人。
任何一个人来操控你的生活,都是属于自己的人生,但也不需要抗拒,可以听取意见,然后自行决定。
……
大城市果真不一样,川流不息的大马路,相拥而上的汽车,还有高到根本数不清几层的高楼大厦……
我喜欢!
做在出租车里,司机也很温和礼貌,看着外面,就像电视剧的画面一般,大城市的感觉,羡慕极了。
令我不解的是,在马路边边或者路中间都有铁轨,这些铁轨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毕竟看了一路,几十个小时吧!
这不是火车的铁轨吗?
为什么在马路上?
难不成火车要从这里路过?
那不会撞到人吗?
难道只是装饰品?
……
我的脑袋里一瞬间迸出无数个问题。
好奇,是我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
……
我们跟随着表姐和小舅来到大舅的家里,大舅和大舅妈都很和善,笑脸相迎,热情好客。
温馨的一家人。
实名羡慕。
再看看表哥和表姐都非常开朗活泼,就知道他们的家庭教育一定不错。
如果我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该有多好啊!
可是,这也只能是别人家。
不过是用来羡慕的而已。
可望而不可即!
……
“表姐,你在干嘛?”我坐在一旁,看着表姐不停地浏览台式电脑的网页,好奇的问。
“我在找工作,投简历呀~”表姐温柔的回答,原来她已经大四了。
离我很遥远的样子。
总以为是遥不可期,其实转瞬即是!
表姐学的是会计专业,很快便得到了面试的机会。
我在想,自己大学毕业时会不会也这么好找工作呀,毕竟听别人说大学生找工作很难。
但是,看表姐这样,似乎很简单。
只需要把自己的简历投到网站上,然后就会有人通知你面试时间,最后完美的录取。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其实是表姐优秀,现在才得以在上海的一家公司工作,换了别人估计不会如此顺利。
比如,2020年迷茫的我。
……
大海。
我第一次见。
刚到这里已是傍晚,舅舅一家就带着我们一家来到了海边,坐个公交就到,这也是住在靠海城市的好处吧。
随时想看海都可以。
看的出来,他们也经常来。
海,一望无际,神秘无比,浪花翻卷而来,好似要把人们都吞没一般。
海的心情阴晴不定。
沙滩,海浪,阳光,都散发着太阳的气息,此刻的它又变得恬静温柔,没有一丝凶恶的模样,收起不友好的海浪,海面静悄悄的,像一个安静的小姑娘。
我喜欢海,但又有些恐惧海的深处。
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内心有一丝丝的害怕与压抑。
海边的沙滩上面到处都充满了人,大人小孩其乐融融,追逐打闹着。
沙滩上有着许许多多的帐篷,每隔大概一米左右就会搭起一个帐篷,方便人们换泳衣,进到海里玩耍。
说是海底,其实也就只是海的边缘,小孩子们抱着可爱的游泳圈颤颤巍巍的下水,还有一些大人们想要秀一秀自己的泳技,得意的在水中自由翱翔。
看来这里的人,夏天来一来海边都成了家常便饭了,看着游往深处的人们,不免有些替他们担心,海的深处,散发着无穷尽的恐惧。
……
还有一群小朋友们在沙滩上开始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沙雕”?
长见识了。
“快!把他埋起来。”突然,这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正是我那“可亲可爱”的弟弟。
他们几个人,把小舅推到沙坑,然后用旁边的沙子开始埋他,我也加入了进来。
还真是有趣。
小舅满脸享受的躺在沙坑里,莫非很舒服?这种被埋的感觉?
最终在小舅的胸前,堆起了两个山峰,开心的小朋友们合不拢嘴。
小舅还嫌丑,便抬起沙子下面的手,改了改造型轮廓。
……
我们换上表姐的泳衣,一人抱着一个游泳圈,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挪进海里。
比蜗牛快,但与乌龟差不多。
总之,就是很慢。
当海水与我的肌肤触碰的那一瞬间,我爱了,这种感觉。
海水是温的,也许是因为炙热的太阳公公的缘故吧!辛勤工作的它,把整个海水都温暖了。
走在海的边缘时,明显感觉到脚下踩得是沙子,再走进一点,抱着游泳圈的我浮了起来,飘在海面上的感觉,很舒适。
“哇——”我们都惊喜道,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会游泳了?
好像并不是,我们只是借助游泳圈浮在了水面上。
就在快乐玩耍的同时,突然脚下抽了一下,游泳圈离我而去,我慌了一下,便开始全力追赶,这个是我的救命稻草啊,没有它,我可能就要溺水了。
实则并不会,表面的海水很浅,如果我站起来的话,恐怕也不会完全覆盖住。
只是心理作用。
吓得我一激灵,不过还好没人注意到。
抓住游泳圈的那一刻,我像是得救了一般,死死的抓着它,生怕一不留神再跑了咯!
此刻,妈在一旁一直举着手机,拍了好多张的照片,记录当下的无缺。
记录第一次看到海,第一次下海,第一次穿泳衣……我的第一次真的太多了,过去的几十年里,我好想什么都没尝试似的。
确实如此。
依依不舍的离开大海,因为晚霞的降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再美好的风景,也终将会散落。
晚饭时,舅妈端过一盘刚炒好的花甲,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海鲜类食物了,至今难忘!在沿海城市海鲜是很常见的,而且也很便宜。
晚上。
我们一家来了以后,整个屋子像是被塞满了一样,表哥睡沙发,小舅打地铺,我们和表姐挤在一张床上,总归是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也许,我们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负担。但这毕竟是妈的哥哥和弟弟家,应该不会吧?
夜,静悄悄的到来,很快便进入梦乡。
……
第二天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到来,好几大家子人,洗漱收拾,准备今天的旅程。
提前收拾完毕,我坐在床前。
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面前学习桌上的台式电脑。
这个时期的电脑还真是个稀奇玩意。
台式电脑我倒是见过很多,但是可以自由操作的台式电脑,还是第一次见,好奇宝宝上线。
好想玩双人小游戏啊,好想玩换装游戏啊,好想……
内心一万个想法。
正好,此时表姐路过找东西时,看到了我。
希望她懂我……
“你洗完啦?”
“嗯~”我乖巧的点头回应。
“那我给你开电脑玩一会吧,他们还要好久。”
yes!
表姐也太懂我了趴,感动。
此刻我表面依旧平静的点头,内心激动不已。
我终于要玩电脑了!这一刻的幻想,终于实现了。
……
我坐到电脑面前,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打开浏览器中的小游戏。
哇塞——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挑的我也是眼花缭乱!
笨拙的操作鼠标,点击开始,便立刻开启了第一个小游戏。
连连看。
这可是我当时最喜欢的游戏了,应该也是90后都玩过的一款游戏吧。
在规定时间内,必须要把所有一样的水果匹配完,这绝对是一个考眼力的游戏,对于5.0的眼睛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表姐出去以后,我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玩的不亦乐乎!
把各种小游戏都尝试一遍,结果都很有趣。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我点了“待机”键,想让电脑休息一会儿。
“我也要玩!”突然一个声音传出。
我回头,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正在盯着我,没错,真是我那小弟。
想玩就想玩,瞪我干嘛?
再次打开电脑时,却要输入密码,omg!难过,说真的我还没玩够。
“我不知道密码,你叫表姐过来开吧!”我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只见弟的脸色突变,开启戏精模式“妈——她不让我玩电脑,就自己玩,呜呜呜——”
“咋又欺负你弟弟!”妈赶紧跑过来,安慰弟。
“……”我……无语……
不给他玩?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哎!
我再次被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最终以我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而结束。
……
出发。
我们一行人走在大街上,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体现了家族的盛大呀,毕竟我们老家的人,根本没有独生子女。
最少的像我大舅家这样,一儿一女。
但必须要有儿子。
“快看,外国人!”姐激动的戳了戳我。
“哇~”我定睛看向姐所指之处,真的有两个外国人,而且还是两个男生,小帅哥。
不可否认,真的很帅!看这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估计是美国人。
第一次看见外国人,好新奇。
但是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已经习惯了。
作为一座旅游城市,尤其是到了夏天,各式各样各地的人都相聚在此,也就见多不怪了。
随后,舅妈带我们进了一个批发商场,里面的珍珠玉石似乎都很便宜,这些都是我们当地的天价啊,这里竟然这么便宜。
逛着逛着,我和姐独自来到一家两元店,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更加令人心旷神怡。
“#:~@?か%……”
“※?ж#……”
我和姐一度楞在原地,我压低声音说“她们在说啥?”
“听不懂!”姐也一脸茫然。
此刻,旁边正在交流的两个外国中年妇女,看着墙上挂的小饰品激情澎湃的说着。
难道外国也有方言?
如果是说的是英语,我多多少少还能听懂一些,但好像并不是,或者是有口音的英语。
我和姐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异常开心,感觉这里好好玩。
到处都充满了神奇。
……
当我们再次回归到大部队时,妈正在给弟挑选玉石项链。
我们也见多不怪了,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着你弟弟,他还小!”
有好吃的先给他,好玩的也先给他,总之凡事都要以他为主,而我们干什么都是欺负他,说两句话就是狡辩……
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中国式教育。
“宝贝,这个喜欢吗?”妈问弟道。
“不好看。”
“那这个呢?”
“……”
以此循环。
最终挑了一个很大众的玉石项链。
……
“来!一人两个。”舅妈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堆的手链,给我们大伙分发。
就这么看好像都一样,但却不一样。
一串玉石,好像一个只需要十块钱,但这手链看上去很精致,每一颗小珠子都晶莹剔透,纹理也各具特色,没有一个是相同的,层层递进,精彩万千。
手链仿佛有生命,每一个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我很喜欢。
平时不怎么爱戴首饰的我,依旧把它收藏着,毕竟也是一种纪念,然而,发呆时也总爱研究它的纹理层次,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