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药水眼看着就要空了。
如果我现在爬到称上,我一定会痛哭流涕。这四瓶药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进了我的身体,给我增加了多少体重啊。
虽然说,它们在我体内可没闲着,它们是带着杀死病毒的光荣任务进去我体内的。
这样休息了几个小时,我整个人就跟在游戏里磕了血药一样,又活过来了。
林生忙着叫护士来帮我拔掉手上的针,针头插进我手背的那个地方,有些青肿,手背有些发麻。
我举起手,做了两个抓握的动作,皱了皱眉。
“怎么了?”林生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手麻了。还有点痛。”我把手伸到林生面前,委屈兮兮地跟他撒娇。
“走走走,我们去问问医生,怎么会这样?”他还真就紧张起来,也不想想,换做谁这么久不动这只手,都会麻掉的呀。
“傻呀,不用,就是太久没动了,又被戳了一针。”我赶快抽回手,露出轻松的笑颜。
“走吧,我送你回去。”林生一手提好她们几个买的水果,一手伸过来拉我。
“好羡慕你呀,小姑娘,有个对你这么好的男朋友。”旁边一个还在输液的女人突然跟我说话了,她也坐了两个小时了,一直是一个人,看她那样子,应该是个生了孩子的少妇。
“谢谢你。”我能听出她的话里有话,但我不能多问,我要做的就是礼貌性地回应她。
也许,她和她的丈夫曾经也像我和林生一般,如今,生活把两人之间的爱磨得越来越轻薄了,人也就慢慢变得不那么在乎彼此了。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林生一直拉着我的手,生怕我头晕走不稳当。
不知道多年以后,十几年以后,甚至几十年以后,当我老眼昏花的时候,牵着我的手过马路的那个人,会是谁呢。会是林生吗?
或者,是这大千世界里的任何一个男人。
我一直搞不明白,我的内心,总是装着一个矛盾体。我一方面贪恋着林生带给我的安心,一方面又对我们的未来总是持着怀疑的态度,我究竟是不相信林生,还是不相信自己呢。
在一起快四个月了,我和林生却像处了四年的恋人。
我应该是信任林生的呀,要不然,于潇潇就是短信女人的事情,有可能会摧毁我对林生的所有信念。
我看着林生的侧脸,他把我拉到电动车旁边,松开了我的手,把水果挂在前边的挂钩上,随后他打开了坐垫下边的储物箱,掏出我的头盔,直接盖在了我头上。
“我不想带。”我向来不喜欢带这玩意儿,虽说头盔是为了保命,但我总是嫌它麻烦,我喜欢风吹着我的感觉。
“不行。”林生的语气里有一种由不得你选择的坚定。
又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我们骑着车,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中,霓虹灯闪耀着,每一处光亮都有一个故事。
“林生,你喜欢我的城市吗?”我靠在他的背上,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当然喜欢,这座城市,让我遇见了我想守护一辈子的女孩。”林生很煽情地说了一句话,他居然叫我女孩。
我有些心花怒放,二十几的人了,路上遇到小孩,都喊我阿姨了,他却脱口而出,说我是一个女孩。
“林生,你真的想守护我一辈子吗?你又没有和我生活过,万一你发现其实你眼中的我和最真实的我有着很大的出入,怎么办?”我不记得我是否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但林生减慢了速度,他说了一些话。
“我很确定,我眼中的你,就是最真实的你,就是我想要守护的你。其实我心里害怕的,不是我能不能守护你,我害怕你不喜欢我的家庭,它是那样的冷漠。我不舍得你走进那样的家庭,我希望有一天,我有能力在任何一个你想待的城市,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林生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我听着,就快要沉醉了。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担忧,原来是这个。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原来是想给我一个家。
我应该要全力助他实现梦想,化解他内心的担忧。我告诉自己。
“那我要阳光房,我要落地窗,我要全部铺上木质地板,我要在家里种满绿植!”
我向往的家,就长那样。家里的每一个陈设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墙壁上的每一个装饰物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一套有生机的房子,住着才有活力,有希望。
“全都听你的,我想要房子,里面有落夏就好了。”林生不经意地说。
“讨厌,又说情话骗我抱你了,哼。”我一边说着,一边抱紧了林生。
我知道林生送我回去了,我爸妈一定会让他留宿的。
妈妈把林生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那是一套买给爸爸的睡衣,还没来得及穿呢,这下,要贡献给林生了。
“谢谢阿姨,太贴心了,我其实不用换也可以的。”林生接过睡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客气了,再客气阿姨可要生气了。不换衣服睡着不舒服的,快去洗澡换上睡衣吧。就是要辛苦你了,还得睡沙发,我们家房子小。”
妈妈把手上抱着的枕头和被子放到沙发上。
“沙发舒服,我喜欢睡沙发。”林生露出那标准的好孩子笑容,灿烂又讨喜。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这说的什么话。”妈妈说完就去给我洗水果去了。
快十点了,爸妈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就进房间去了,妈妈喜欢躺在床上刺绣,爸爸喜欢坐在他的藤椅上看他的历史书。
他俩十几年来,一直是这样度过睡前时光的,有时候,我会赖在爸妈房间,听爸爸讲三国的战火纷飞,讲水浒传里的英雄好汉。
奇怪的是,我竟然从没觉得无聊过。
睡前喜欢喝水的我,总是要上好几次洗手间,才能睡着。
最后一次出来时,林生已经睡着了,我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房间的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客厅里也有微弱的光线了。
林生是侧着睡着的,他的侧脸可真好看,像什么呢,像清风明月,像动漫里的男主角。
我没忍住,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嗯?落夏。”
“没事,睡吧。”
“等等,别走。”
林生凑过来,轻轻地吻住我的嘴唇,这个吻,软软的,暖暖的。
我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光里,我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只会有爱,不会有猜疑,不会被任何人,任何女人的言行所影响,去改变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