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来到这世界的第三天,天空中依然飘着大朵的雪花。
所有人都觉得这会是年前的最后一场雪,人们突然开始期待雪后的晴朗天气。
于是第四天,雪突然就停了,阳光冲破云层,照耀人间,融雪天气,冷得让人发颤。
苏墨该出院了。
我们几个人围成一堵墙,把苏墨围在里头,小宝宝更是被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馒头,她在爸爸的怀里,安然入睡。
送回出租屋后,雪儿领到了房东奶奶的大红包,估计两个月的房租全在里头了。
苏墨不好意思接,奶奶却说那是给雪儿的,与苏墨无关。
人间温情,让人舒暖。
出租屋有空调,苏墨的妈妈想留下来照顾苏墨,陈风只说不用辛苦她,陈风暂时没出去工作,一心照顾苏墨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对,你们现在年轻人都要科学坐月子,那妈妈就先回去了,我隔三差五会给你送鸡蛋,送艾草过来。”
阿姨不强求,苏墨抱了抱她的妈妈。
显然,阿姨是不习惯这样的苏墨的,但她明白,自己的女儿终于是更能体会到一个母亲的难了。
那天回去以后,我把雪儿的照片和视频放给妈妈看。妈妈突然愣了神。
“你那时候,也这么小。那时候是夏天,我就那样抱着你,跟抱着一只小猫一样。”
“妈,哪有把自己比喻成小猫的。”
“你才五斤一两,不是小猫是什么。”
妈妈又拿着我手机,把那视频多看了几遍。
“真好,都有孩子了。苏墨她婆家人知道了吗?”
妈妈把手机还我,突然提起这档子事。
“知道了,陈风爸爸正在来的路上。”
“怎么才过来。这都多少天了。”
妈妈的责怪不无道理,孩子已经出来四天了,孩子爷爷还在磨磨蹭蹭。
但苏墨不在乎,在乎的是陈风。
他打电话给他爸爸,质问他。
“爸,雪儿是你孙女啊。你没有想过要过来看看她吗?”
“你阿姨说,满了月让你们带回来看看。”
“小墨不会同意的。”
“那你呢,你也不回来了?”
“爸,我也做爸爸了。我要以身上的责任为重。更何况,小墨是她赶走的。我们要这个脸面。”
“嗯,我明天来。”
陈风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小心路过,两人的对话,给我听了去。
陈风转身,看到我,一脸不自在。
“落夏,很可笑吧。”
“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做得很对,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家庭。”
“谢谢你,落夏。”
“我也要谢谢你,给苏墨一个温暖的家。”
“是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嗯。回去吧,她离不开人。”
妈妈见我在一旁发起了呆,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头。
“宝宝,你告诉妈妈,你和林生,有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
“妈……没有的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想也是,林生看着是个老实稳重的孩子。”
我心里一笑,就他,还老实,那双手都不知道有多不老实,但我不能把这事给说出去了。
“其实妈妈也不是老古板,时代变了,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很容易就惹火上身了。妈妈只是想告诉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
我双手捧着红到发烫的脸,不敢再看妈妈的眼睛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妈,居然教自己的女儿做保护措施,一般不都是拿着棍子恐吓自己的女儿,要是敢乱来就打断那两条腿吗?
我可能是遇到了一个假妈妈……
“妈妈,你说啥呢。我和林生真没啥。”
“我知道你们没啥,你爸爸跟林生已经聊过这个问题了,他也保证了,不会乱来,但其实,我和你爸爸觉得,林生,说不定真是那个可以疼你一辈子的男人。所以,我们也就嘴上说说,谁都是年轻过来的,妈妈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在没准备好要孩子之前,千万不能让意外发生。”
我一直把脸窝在抱枕里,听着妈妈一字一句极为恳切的性教育,我真是受不了这样的妈了。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顿了顿,我忽然想到什么。
“妈妈,你跟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你和我爸,年轻时候……曾经……让意外……”
“停!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我细细看了下,妈妈的脸也有些泛红了。我心里头估摸着,爸妈年轻时可能也年少轻狂过,大概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没错了。
就像河道里的洪水,一味地堵住,能堵一时,却不能堵一世。
如果多修几条沟渠,慢慢疏导,兴许就把这水给治好了。
妈妈刚刚对我说那些话便是在疏导我,他们信任林生,盼着我和林生百年好合,但他们没有忘记,我是个女人,是他们的女儿,我好好的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原来我已经长大到这个地步了。
寒假以后,爸爸每天都在煲汤,要么让林生抽时间回来喝,要么让我用保温盒盛了端过去给他。
我也劝过他,要不,就回家去看看吧,他不应我。
最后实在没法子了,直接端坐好,两手扶着我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不会回去的,他们也不在乎我回没回去。”
他还是在怄气,心里的气越多,他身上那股子劲越足。
林生很想证明给他爸爸看,就算不靠家里,他林生一样能顶天立地。
要顶天立地,当下要做的就是把这几十组图给修出来。
我把家里的台式电脑也搬来了工作室,为的不只是修图,更是监督他,要是我不在他身边,他能坐电脑面前一整天,太不让人省心。
有我在,他修完几张图,会突然凑过来,抱着我,玩弄几下他感兴趣的某些部位。
有时候,给他自己整得兴起了,直接把我拦腰抱起,扔到床上。
玩火自焚。
我知道,只要我没点头,他是绝对会守住最后的底线的,尽管他曾经把头埋在我怀里,狠狠地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为现在的拒绝付出代价。”
我一脚踢开他,让他去修图。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担心什么,担心我爸妈的看法吗,也不是,因为妈妈的性教育让我明白了,他们已经默许我们的发展了。
也许,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还没到那个时候呢,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呢。
但,在那之前,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