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啊，你这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叫我如何是好，你怎么现在才让哥知道啊！”杨舟的语气里，满是悔恨和责怪。
“哥，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也不想让天一他们担心。”
“要是早一点，还可以找到补救的办法，你现在让哥如何是好啊！”
“哥，你别忘了，我也是学医的，有没有救，我自己心里还是有个数的，既然最后结果是一样的，不如不救的好。”
“你……你这是何苦哇！”
杨秋沉默了，她已经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再说不出话来了。
“苍天呐，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为什么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什么呀！”
杨舟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第一次觉得，身为一名医生，却不能救自己所爱的人，枉为一名医生。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教过他一句话，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此刻，他多么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这一切，但是命运却让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更加难受……”
“妹啊，你的命，是真的苦啊！你都快要离开了，还要这么折磨你自己吗！”
“哥，我不是折磨我自己，我只是不想天一这孩子，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至少这样，错不在他，他心里会好受些。”
“那冷贺呢，你有没有替冷贺想过？”
“至于冷贺，他已经亲眼见到自己最爱的人死去了，我不想让他再一次体验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哥你知道吗，他和我坦白心意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高兴？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离开之前，还去拖累他……”
“你这样，就对得起天一和冷贺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他们会更加悔恨的！你照顾他们父子照顾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父子照顾照顾你了！”
“哥，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我也不愿意这么做……”
杨秋将电话挂了，握着手机不停地哭泣。
也许，我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冷贺，无论妹怨我也好，不怨我也好，冷贺都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杨舟想。
回家安顿好了之后，杨舟在第二天就找了个时间和冷贺见面。
冷贺不知道杨舟的来意，但大概猜到了，杨舟这次来找他，事情肯定会和杨秋有关。
“冷贺，你可知道，我这次来，是要带给你一个坏消息？”
杨舟看起来老多了。
冷贺心里有点害怕，这个坏消息和杨秋有关。
“难道是秋她……？”
“对，杨秋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她得了乳腺癌，可能日子不多了……”
杨舟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啪的一声，冷贺脑子里短路了，脸也变得苍白。
“大哥，你一定是骗我的吧，前一阵子我还看到她好好的，怎么会……”
“难道你还不明白，杨秋之所以没有回到你和冷天一身边，不是因为她不想回去，而是因为，她不能回去吗！”杨舟气得站了起来。
“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想过。”
“冷贺，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医学界的佼佼者，但是说实话，我认为你不是一个好丈夫！”
“是，这些年，是我委屈了她……”
杨舟在咖啡桌前踱了踱步子。
“我这个妹妹，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其实内心里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坚强，要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去学医，更加不会选择做你的妻子！”
冷贺额头直冒汗，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到杨秋面前质问她一番，为何要这样苦苦瞒着自己。
然后，他就带她回家。
“我希望，你能够原谅她擅自做出的选择，我也希望，在她最后这一年的时光里，你们能好好照顾她。”
冷贺没有回答杨舟的话，只是丢了魂一样地走出了咖啡馆。
知道杨秋得了癌症这件事后，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和冷天一说，他更不知道，杨秋希不希望冷天一知道。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冷天一给他打了电话。
“爸，大舅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长久的沉默……
“天一，我真的没想到，你妈妈她……”
“爸，我们一起去找她吧，我快放寒假了，这一次，我们一起求她，也要把她求回来，这是我们欠她的。”
冷贺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他怕自己违背了杨秋的愿望。
“可是天一，你知道吗？你妈妈之所以瞒着我们，是不想让我们伤心，如果我们强行让她回来，这样岂不是违背了她的初衷？”
都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妈妈为我们操心。
我们父子的自尊心都太强，强到不肯放下尊严，去挽回自己所爱的人，冷天一想。
“爸！妈妈需要我们，你难道想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都没有人陪伴，孤孤单单地过完最后一程吗？”
冷贺又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作为一个起着表率作用的父亲，答应他，就不能后悔了。
“爸，放下你那所谓的自尊吧！就算是跪在妈妈面前，我们也要把她求回来，这一开始就是我们父子欠她的！”
冷天一的语气里，有悔恨，有急切，有对他的责怪。
“是啊，这是我们欠她的……”冷贺顿了顿，“我这一生，欠了两个女人的债，一个是你亲生妈妈，一个是秋……”
听这语气，爸是答应了？冷天一想。
“爸，你答应了？”
冷天一在那边满心期待，他期待冷贺给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杨秋不回来，他这个儿子，恐怕是要记恨他一辈子了。
“好，儿子，我们一起去找她，我这些天会多联系医学界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挽救你妈妈的性命，有任何延长生命的办法，我们也要试一试！”
爸，我为你骄傲，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你骄傲过！冷天一想。
“爸，我为你骄傲！”
“儿子，我也为你骄傲。”冷贺笑了。
冷天一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他好久没有感到这样心里酸酸的了。
为什么上天要和他开这样一个玩笑？
难道我冷天一，天生就是没有母亲的命吗？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