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和韩谲离开学校后,进了一家饭店的包间,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苏晟抿了一口茶。
“说吧,我听着。”看到苏晟深锁的眉头,韩谲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上个月我查出来肝癌晚期,医生说如果再不治疗,也就只剩半年时间了。”苏晟说出来后感觉轻松了不少。
“阿晟,我有朋友在国外的医院,我帮你。”
韩谲还没说完就被苏晟打断:“哥,这几年你已经很照顾我了。真的不用了,我的身体真的不行了。我只希望你能在我走后帮我多照顾下月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是真的不放心她。”
“你放心,你女儿就是我女儿。”
两人又深谈了一些事后,韩谲因为喝多了酒,就去了趟厕所。当他回来后等待他的却是肚子上被插了一刀,满身是血的苏晟。即使第一时间就将他送去了医院,最终还是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去世了。
当警方抓到罪犯后问他为什么要杀苏晟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反问他杀的难道不是韩谲吗。
这个丧心病狂地捅了苏晟四刀的男人叫刘源,他交代自己原本是打算要杀韩谲的,买通服务员后得知他就在这个包间,却没想到错杀了苏晟。
刘源的妻子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在医院抢救,而韩谲的公司以还需要调查事情缘由而拖延了给赔偿金的时间,导致她妻子的双腿被截肢。妻子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不想拖累丈夫,便趁他去帮自己买饭的时候,拿起一旁的水果刀隔着被子就往自己的胸口刺下,直刺心脏。刘源回到病房时,他看到的是那一张满是血迹,空空的病床。
人最终没能救回来,刘源恨透了韩谲。
苏籽月看着参加家长会时还在同自己温柔说话的爸爸,此刻已经经过火化后和妈妈合葬在一起。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两个亲人,站在墓前的她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在还未亮透的清晨,苏籽月睁着眼靠在窗台边望着依稀可见的薄雾,眼神空洞。
直到后来自己回想起这段时光,也早已记不得当时在想些什么。苏籽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呆在家里。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爸爸床头柜里的诊断书,才知道即使没有这次意外,自己也终将失去他。但是对韩家,她心里依旧有怨,爸爸是因为韩叔叔而死的,她终究忘不掉。所以当韩谲提出让她搬去和自己住时,她拒绝了。
班里除了韩默和班主任,没有人知道苏籽月家里的情况,就连唐钰韩默也没有告诉。可能是出于同情,又或者是出于愧疚,如果不是苏叔叔,死的也许就是他爸爸了。每次看到苏籽月落寞的背影,他都很想去安慰她,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高一下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升上高二的苏籽月除了生活中必要的对话,其余时间在班里就犹如透明一般。如果不是韩默坐在边上,班里大半的人可能都不会接触到她。每次重新排座位,班主任都会把苏籽月和韩默放在一起,这是韩谲的意思,韩默也同意。苏籽月在学校,韩谲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韩默好好照顾她。
身体有些不舒服的苏籽月,第一次在课上睡着了,她自然也没有听到下午第一节课换成了体育课的消息。
下课了,韩默走之前看苏籽月还没有醒,就给她留了张纸条告诉了她这个事。
苏籽月醒来后,看到空无一人的教室,慢慢起身,并不打算回寝室的她就直接去食堂吃了个饭。而那张纸条在苏籽月睡着的时候被蹭到了地上,所以她并没有看到。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苏籽月碰到了高一的室友李时。
“苏籽月,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呢?”李时端着盘子坐在了苏籽月对面。
“是啊。”苏籽月看了眼李时,不同于之前的冷漠,此刻的她面带笑容,表现得平易近人。
“魏桉,这里。”李时朝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喊道,然后转身对苏籽月说,“这是我男朋友。”
等到魏桉坐下后,苏籽月才发现这个剃着板寸头的男生的两边耳朵各有两个耳洞,手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戒指,看的出来和李时手上的是一对。她有些好奇,魏桉这个耳洞是怎么逃过教导主任的火眼金睛的。
“这是我高一同学苏籽月。”李时大方地介绍着。
“你好,我是魏桉。”
“你好。”
简单地交流后,大家就各自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苏籽月直接回了教室。
“苏籽月,下午要上体育课,你确定不回去把鞋换了吗?”唐钰看到她还穿着一双雪地靴。
今年的冬天异常冷,即使是穿着雪地靴,她也觉得不够暖和。
她起身回了寝室,虽然再过五分钟就是大家在教室午睡的时间,她回寝室免不了被班主任发现,但想到不换会在体育课上被罚,也就决定还是回寝室吧。
上回一个女生因为没有换运动鞋,结果生生被罚跑了两圈,整整八百米啊,想着就害怕。
韩默从厕所回到教室,看到苏籽月不在,就问了唐钰她人去哪里了。
“她回去换鞋了。”
此刻韩默看到地上的掉落的一张纸条,他捡起来发现就是自己写的那张,瞬间明白苏籽月应该是没有看到。
不久后,班主任来检查大家午休的情况。
看到苏籽月不在后,他俯下身轻轻问韩默:“韩默,苏籽月人呢?”
“她说肚子疼去厕所了。”韩默人生第一次说谎,居然是为了苏籽月。
虽然他面不改色,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得有多快。
“好,你继续睡吧。”
苏籽月从后门口望了眼教室里,确认班主任不在后就悄摸摸进去了。韩默给苏籽月留了足够的空间,让她可以在不惊扰别人的情况下,直接进到里面的座位。
体育课上要测100米,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的苏籽月硬撑着也就刚好及格。跑完后的她站在跑道边弯下身,双手抵住膝盖,嘴唇发干累得直喘气。
女生测完之后就是男生,她抬头看向起跑线,突然她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那些正在跑来的都有谁。此刻满眼的星光让她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刹那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籽月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
“你醒了?”校医刘雪岩倒了杯水递给她。
“谢谢。”苏籽月喝了口水,紧接着问:“阿姨,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被一个男同学抱进来的,他说你上体育课的时候晕倒了。对了,他名字是韩默,我看他挂胸前的校牌上是这个名字。他送你进来的时候,我看他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死了。”刘雪岩想到韩默当时着急的表情就觉得很有意思。
“韩默啊。”苏籽月紧了紧抓在被子上的手。
刚才,就在苏籽月倒下的那一刻,正好是韩默他们在测试。韩默冲过终点,赶紧上前把苏籽月横抱了起来,往医务室跑。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表现得如此在意,上一次还是因为四爷走丢了,他急得和张姨在外面找了两个小时直到天黑都不肯回家。最后还是张姨硬拉着韩默回的家,幸运的是,当他们到家门口时发现四爷正蹲在家门口,他激动地上去一把抱住四爷哭了起来。
而同样跟着韩默跑过去的还有唐钰,但是看到韩默快自己一步后便非常识趣地停下了上前的步伐。
苏籽月离开医务室后,去小卖部买了瓶牛奶。
“谢谢。”苏籽月把牛奶递给了韩默。
“没事。”韩默拿起牛奶放在了抽屉里。
谁知还没熬过两节课,牛奶就被唐钰给偷喝了。
韩默从厕所回来看到唐钰站在自己座位边喝着那瓶牛奶,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以至于接下来的两天打篮球的时候他一个球都没传给唐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