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让小奥扶,自己撑在床沿站起来坐上轮椅:“在哪里可以看电视?”
“大厅就可以。”
“去大厅看看。”
推到电梯门口,刘千淼深呼吸了一下,电梯门还没开就有了压抑感。
“这层楼没有吗?”
“有啊,可是很小哦。”小奥以为她想看的是大厅那个供很多人看的。
“就在这层楼吧。”
小奥带刘千淼到这层楼中庭,看到悬在墙上那个比电脑屏幕大不了多少的电视。
“这个电视能看吗?”
“能看的,不过没人在这里看。平时就放点新闻,开着声音让人听。”
“那就可以了,回病房吧。”
“不出去走走吗?今天太阳刚刚好,不热不晒。”小奥看了一眼窗外,“你每天待在病房,脸和墙壁一样白了。”
“所以你推我去晒太阳和你一样黑?”
小奥尴尬地笑笑不说话了。
“小奥!”身后有人在叫他名字。
是他朋友。
“今天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还要给那群小子买面包。”一个矮了小奥一头的男孩跑过来搭着他的肩。
“嘘!小点声!”小奥推了一下那个男孩的头,看了一眼刘千淼。
刘千淼感受到他的目光:“你回去吧,我自己回病房。”
被小奥瞪了一眼的男孩也在挠头:“我和小奥送您回去再走。”
“没事。”刘千淼看着两人,“小奥,你有手机吗?”
“有,怎么了姐姐?”
“能上网吗?”
两个男孩再次不好意思,小奥还没开口,是另一个男孩在说:“姐姐,小奥的手机……没有流量,就打打电话。”
刘千淼扶头:“你们走吧。”
他们给刘千淼挥手道别。
她回到病房,手上用力支起自己。
躺到床上,用手锤了锤大腿,小腿是有力气的,就是大腿像棉花。
应该过几天就能好。
没有手机用,她想起刚才那个小电视,感觉是九十年代的东西。
这么大的疗养院居然没有在每个病房都配电视之类的。
转念一想,疗养院就是静养的。
或者刘千焱安排的病房特殊。
想起那天看了日记之后的做法,觉得傻气占了大部分。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可心里就是没有办法控制。
甘旭尧肯定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了一定就在身边了。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刘千淼什么也不知道。
好像与世隔绝了几天。
她侧身面对窗户。
外面的天气看起来的确明朗,天蓝气清,或许还有草木的香味。
现在是四月份,是春天了。
刘千淼凝神地看着,困意又袭来。
眼睛一睁一闭,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他。
好想马上回到他身边啊。
淼淼,以后你的三餐我要管了哦。
淼淼,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想其他人靠近你。
靠近你,是喜欢你。
告诉了你,就不要逃走。
甘旭尧的话,像横幕一般在刘千淼的梦里划过,终于如愿以偿。
在梦里,听到了他的声音。
……
西纳村的四月份已经像初夏。
虫鸣声响在四周的雨林里。
“阿爹……阿爹……”段弋躺在木床上,才醒过来,只记得昏迷前段志明在眼前。
有人踩着有节奏的步伐进了屋。
“阿爹?叫我吗?”
段志明端着一碗药,坐到床边。
丝毫没有要把他扶起来的意思,却把药碗递到他头上。
段弋挣扎着坐起来,大口喘气。
接过药喝起来。
他是被段志明迷晕的,这药醒神。
“放过刘千淼好不好?”他把药碗放在床头,就抓住段志明的手臂,用力握住。
“放过?我被我的儿子捅刀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放过呢?”段志明拂开手,推了一下眼镜,随后一笑,“对吗?好儿子。”
“和刘千淼没关系的。”
“段弋,你是我段志明的儿子,西纳村民唯一仰仗的人。当年刘千淼炸毁了这里伤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当年我又是怎么猜到你要对我动手,提前做安排的失望你知道吗?”
“阿爹。”
“别叫我阿爹,现在带你回来不过是让你知道你该归回哪里。被祝晗那个女人迷得不知是非,为了给刘千淼报仇学会大义灭亲?”段志明把药碗拿上,走出去。
“我不是为了刘千淼!是为了我阿妈!”段弋下床,穿上拖鞋,拦在段志明前。
“你听刘千焱的话去伤害邓尔优的原因,他们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段弋语气高昂又激动,“因为你当初就以为我阿妈和大伯有事情!你不给她机会解释,到最后逼得她自尽。和邓尔优的故事很像不是吗?”
“闭嘴!”段志明把碗摔在地上,“你如果不是姓段,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摔门出去。
段弋身体像被抽去力气,跌倒在地。
他还记得阿妈跳进沥粟河的身影,决绝不犹豫,只想证明清白。
他的阿妈是从欧洲的一个小镇追随段志明来到云市的,被他对香料的态度迷上。
没得到善终。
段弋是恨的,他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的阿爹不爱阿妈,所以才会随意怀疑。
把她逼上绝路是一直在打算的。
所以他知道段志明对邓尔优做的那些事情后,藏起来的憎恨又被翻出来。
还牵扯到无辜的人。
段弋才会走出那一步。
回忆至此,他恍然大悟。
阿爹没死,当年死的就……是大伯。
段弋站起身,使劲拍门想让段志明听见。
“阿爹!”
一边大吼,手上动作不停。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段志明听到声音就上楼了,站在门外,“你找到我理论的事情时,你就让我感觉到你的心理。段弋,你如果有刘千淼一半的心思就不会被我发现。”
段志明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他当时就在树林里看着,段弋带着愤恨和纠结的把刀插进晕倒的人身上。
也按照段志明预想的,拿走了那块木牌。站起身来的时候竟然双眼含着泪。
段弋在门里靠着门板,听到他说的之后,再一次全身无力,拖着身子回到床上。
原来,他也伤害了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