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淼脸上的伤已经消毒清理干净，没有泥污，血迹，剩下纵横几处的伤口。
“段志明呢？”
“一楼厕所。”
刘千焱替刘千淼往上提了提被子，把她的手放进去。
再凝神看了她一眼。
往房间外走去。
“留一条命。”
刘千焱脚步没停留一秒，也没有多看甘旭尧一眼，直接走出去。
甘旭尧轻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刚把手放在她脸上，刘千淼就睁眼，一把抓住甘旭尧的手。
瞳孔里是溃散。
“哪里不舒服？”甘旭尧见她醒了便问。
“刘千焱为什么在？”
甘旭尧眉头微皱，想安抚她此刻显露出的焦躁和不安。
“等你好了慢慢给你说。”
“甘旭尧。”
“嗯？”
“我脸上的伤是打拳挨的。”
“我知道。”甘旭尧手腕一翻，反握住她的，“不去想拳场的事了。”
“那个拳场是谁的？”刘千淼眼神都散在眼眶里，看不清楚东西一样，“你的吗？”
“不是。”甘旭尧发现了，拿没有牵她的那只手去晃了晃，“是泰国429军的。”
刘千淼好像看不到。
甘旭尧收回手，怒气冲上颅顶。
“他们的标志好眼熟。”刘千淼看到眼前有黑影在白茫茫的一片闪过，“看不清楚东西，你别试了。”
楼下传来一声痛呼。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在听。
“看不清楚，不是看不见。”刘千淼坐起来，“那天眼睛被打了一拳，会好的。”
甘旭尧把枕头垫在她身后，刘千淼的话听起来像安慰自己，他把散落在刘千淼眼前的头发挽到一边：“有我在，不会不好。”
“你倒是跟着我说起来了。”刘千淼心里也没底，昨天是晚上醒的，没有发现异常。
“是实话，淼淼不用担心。”
“不担心。”刘千淼和以前一样拉着甘旭尧的手摸过他每一根手指，“429军是什么？”
“泰国的独立武装部队，和联合军一样。”
“你记得他们的旗帜吗？”
“不用记，一朵泰兰。”甘旭尧又补一句，“上一任司令坤治身上纹了不少，429军的士兵也根据军衔纹在不同位置。”
“纹在后脖颈正中呢？”
“首领，或者他的接班人。”甘旭尧看到刘千淼的表情很不对劲，“见过？”
“没记错应该见过。那个花很特别，不常见，一个男的也不太可能会纹那个。”刘千淼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
首领，接班人。
“想得起来是谁吗？”
甘旭尧刚在楼下让桑格也没有查到，坤常没有回泰国前的事情洗得干净。
“常随治。”
刘千淼说得很轻，这三个字像棉絮无力，直接停在甘旭尧的耳边。
坤治，坤常。
常随治。
那个奥斯陆大学心理学硕士。
“他和段志明加起来快八十了吧。”甘旭尧眼底浮起讽刺，不过这话也就戛然而止。
刘千淼也很意外，但是好像从知道邓尔优的秘密之后，很多事情的真相，很多人的身份都开始变得清晰。
“你呢？”
邓尔优是和父亲有很多年不正当关系的小姨，段志明是改了身份重回社会的罪犯，刘千焱是身后有庞大交易链的哥哥。
那甘旭尧呢，到底是什么人。
刘千淼竟然生出一丝难过，不深刻，好像是对自己前十几年人生的态度回馈。
“我啊？”
甘旭尧身体前倾，声音低沉地响在刘千淼的耳边：“我是俄罗斯的斯捷潘，是金三角的丹东，我是你的甘旭尧。”
刘千淼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可以想象，一定又和黑曜石一般闪着光。
要把她吸进去，进入他的心。
刘千淼感觉得到近在咫尺的甘旭尧，自己也向前伏身紧抱住甘旭尧。
双臂发颤，不知缘由。
感受到他温热的身体，听到甘旭尧在耳边灼热的呼吸，才感觉自己好像还真实地存在，才真切地发现他还在身边。
胸中一口浊气散尽。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推开和甘旭尧的一小段距离，用手找到他嘴的位置。
亲上去。
下一瞬，刘千淼后腰一紧，被甘旭尧大力拥住。
这三天好像在天上。
天上一天，人间百年。
甘旭尧头脑有点眩晕，该有的清醒还是悬在头顶：现在的刘千淼抵不住那事。
许久，是甘旭尧主动离开。
一吻方休。
“淼淼，要不要再睡会儿？”
甘旭尧忍耐力好，除刘千淼以外的事。
刘千淼心不甘情不愿。
想沉溺在那吻里不醒。
这次前所未有的惊变，害苦了两人。
“下面没声了。”刘千淼调整呼吸，提醒了一下甘旭尧。
“没事。”
“你不是说要留一条命？”
“是吗？”甘旭尧亲吻她额头，“忘了。”
咚咚咚——
“进。”
“潘。”也颂朝刘千淼一笑，他不知道刘千淼此时看不清楚，这才回头看甘旭尧，“那边又来电话了，要……和你谈事。”
“你先下去吧。”
“是！”
甘旭尧手握拳又松开，他看着面无表情，但是憔悴的神色挂满的刘千淼。
她的嘴唇泛着白，激烈地亲吻也没能给它上色半分。
还有可以感到光亮，看不到东西的眼睛。
都是段志明一手造成的。
这一天给刘千淼治病的医生是甘旭尧在联合军里专门的医生。
能力在整个东南亚地区都有名气，但是只能告诉甘旭尧说，暂时稳定了。
没办法医好他的姑娘。
“淼淼再多睡会儿，我去办点事。”
“好。”刘千淼这次很听话，因为刚才那次亲吻也耗了她本就不多的力气，“这次睡起来可能会饿，我眼睛不太看得清楚。”
甘旭尧溢出一声笑，宠溺十分。
吃饭看不清楚或许需要喂，刘千淼是在告诉甘旭尧：我睡醒后要看到你在。
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