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悄悄钻进来几个人,教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戚小冰无聊地翻着语文课本书,渐渐得饶有兴趣地当故事翻看,也看得入迷。一本新书翻完,她不由头一抬,突然发现教室外面的天早已是漆黑一片,教室正前方的黑板上方挂的一面挂钟,长长细细的分针竟已慢慢指向“9”——已是七点四十五分了,老师还没来。
“老师怎么还没来?”戚小冰听到隔着走道,那个“杨门女将”正不满的小声和同桌嘀咕。
戚小冰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天已是黑色沉沉,可见楼下院落的塔松青尖后面,一盏昏黄的路灯在教堂塔顶尖上的亮起。朦胧的路灯光下,微风过处只见那青黑色屋脊上杂草丛生,隐约可见无数根长长的狗尾草在夜风里轻摇,别有蕴味。
戚小冰想起刚开学时,老师讲的这所学校的建筑已有近百年的历史,那座德国教堂便是世纪初的遗迹,学校创办后就改为学校图书馆,不仅藏书汗牛充栋,还有很多出自这个学校后来成名成家的学生的个人捐赠的书籍。这所高中不仅是历史悠久,更重要的是升学率历年名列这个内地高考大省前茅,是全省有名的重点高中。戚小冰想起初中时老师总是夸赞市一中怎么好,鼓励学生考进一中的话语,特别是那句经常挂在嘴上的“你们一旦考上了这所重点高中,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学的校门”的话,她想着想着,手中翻动着课本,嘴角又泛起一丝微笑。
教室里也渐渐出现了一些声响,显然是这些学生们克制了半天的浮躁性子都实在已经按捺不住了,教室后面有男生发出了长长的伸懒腰的声音。
突然窗外有二个影子一闪,从教室门外已经进来两个汗水腾腾的高个子男生,其中一个走在前面,手里还举着一个篮球走进来,黑红的脸膛却是灰蒙蒙的满是汗水,上身一件绿色的旧军装下身是红色的运动球裤却挽得老高,脚上一双有些发旧解放球鞋,显然是刚刚打了篮球的,一进来便说“同学们可以回家了,杨老师刚才通知说不用再补了,可以回去了。”
他的话一说完,教室里立刻一片哄然,“哇——”那边的那个“杨门女将”“腾——”从位子上站起来大声道:“——叫别人星期六晚上辛辛苦苦跑来等半天,老师自己又不来!真是,早知道他不来我就不来了!害得我晚上的电视剧都看不到开头了!真是!”她满脸的气愤愤,无比的愤懑,满心的愤怒瞬间如同山洪暴发,“哗啦”全都倒出来,一下子教室里的骚动的同学都笑起来,她的话如同都吐出自己的心声,后面那男生也是一身旧的绿军装,却显得刚直挺拔,脸上笑着说:“杨老师正和我们一起打球呢。”顿时那杨门女将更是气焰如同山火爆发!她气得将抽屉拍得关的一响,戚小冰扭头看过去,却见她的同桌正细声细气地微微笑着说:“好了,好了,杨梅同学,有本事去操场当老师面发脾气哟。”果然她话一说完,同桌的嚣张气焰立刻象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两只大眼珠骨碌骨碌转了,看来秀气同桌非常了解她的外强中干的个性,她仍很不满地将桌上刚看的两本书一下扔进抽屉,拔腿就走了,而她的同桌却轻松的笑笑,边收起书,边站了起来。
后面早有男生“吱呀”打开后面的教室门,高呼着跑出去了。
那个秀气的女孩站起来,又看了看自己的书收整齐了没有,又整了整,才走下座位,她扭头看见戚小冰,问:“走不走?一块走?”
戚小冰已经收好书包站起来,听见连忙点点头。而那“杨门女将”早已冲到了楼下院落里,正不耐烦从楼下高声呐喊:“黄玉国!你这个死家伙还不快点!真慢!再不走我先走了!”那个秀气女孩听见,微笑着也不作声。
两个女孩出了教室下了楼,那个几欲先走的女生正气鼓鼓的用脚踢着院落塔松下的土疙瘩,一见她们才走下来,又是不屑的撇撇嘴,却又飞快的跑过来挽住那叫黄玉国的女孩的胳膊。
三个人沿着楼下直通向学校校门的笔直的林荫水泥路走着,此时昏黄的路灯下,路面上树影婆娑,林荫路相当于学校的中轴线,靠南面是两栋高高的理科楼,此时仍是灯光闪烁,学校能容纳数千人的食堂也在那边,渐近校门的方向是一栋老师住宅楼,明灯盏盏。而与之相对应的北侧是数排平房和低矮的图书馆和文科楼,而北侧更深处的是夜色里一片沉寂的大操场,还有操场之边的一长排六层的男女生宿舍楼,此时正值星期六的夜晚,长长的男女生宿舍楼就象一块镶嵌着千粒珍珠的魔板,在夜空散发出万处瑶光、点点笑声,而遥遥相对的处于学校深处的那几栋教学大楼在夜风里虽也是点点明灯却显得格外静谧。
路上响起几处“叮铛、叮呤”的自行车铃声和笑语声,最后随着这寥寥无几的身影和着欢声笑语走出了古锈的铁栅栏门外,校内的婆娑树影下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大概已八点了,街上行人淡淡,街对面的“春天”宾馆彩灯璀灿,在夜色里如一座晶莹透明的七彩冰雕光辉炫丽。凉风掠地,昏黄的路灯光从深深浅浅的墨绿色阴影的树叶间透射下来,与街边小店里的灯光溶溶洒酒成一片彩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