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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言甲 > 成峰谷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刻,

前有虎视眈眈索伦世族将领,手持寒光锐利刀锋,随时再次向前劈来,

远处是密密麻麻望不清边际的索伦兵士,

后方挣扎着全力杀敌的血染战友,

杀机漫溢。

若有人此刻从高处俯视谷中,便可见得整个大安兵阵,似是一颗巨大水珠。

谷中山道是为地面,水珠宛若自由落地般从索伦军中穿越成峰谷内山道落向末端。

唐梨数人乃是水珠最上峰,也是当下最险之境。

山雪谷雾野萧瑟,俱是烽烟白人骨。

凛风掀雪,再见又是一遭柳暗花明处。

唐梨支着刀冷目抬眸,死死盯住对方端坐马上的索伦猛将,忍下虎口痛意狠握刀柄,

眼中思虑一闪而过,轻启薄唇,口中哨声骤然再响。

又乃退兵之哨!

棕叶七于钱皆是大惊失色。

“将军!”

哨声未改!

两人对视眼中具是担忧,但手上动作却不能停。他们需得尽力斩断这些可恶索伦敌贼的尾巴。

下一瞬她已暗自提气暴走侧移,纳尔再次于马上臂落弯刀,堪堪贴着唐梨头皮划过,

耳边数缕发丝飞扬飘地,脸上一道血印赫然由眼角划至嘴角。

只要她再慢半分,弯刀划过的就不是她的脸,

而是她的头!

脚尖触地,转瞬又被纷纷涌上的索伦士兵团团围住。

棕叶七见此心胆欲裂,拦在身前士兵,皆被一剑锁喉,跟着就想往唐梨方向奔冲,但士兵杀完一层又来一层。

纳尔眼中更显轻蔑,

“即便你再侥幸逃出我刀下,这么多骑兵围剿,无论你多能打,车轮战也会累死你,还能让你插翅飞了?”

他神情戏谑扭脸看着黑甲少年。似乎在告诉他,不要枉费精力徒做挣扎。

唐梨自是知晓此刻情形,她已无法感知体内服药后丹田处聚集的热气,

若无这层层士兵,或还可一试与其对战。

但眼下......

瞥向棕叶七依旧奋战欲往自己靠近,嘴唇再启,哨声急切彻耳。

随后再无丝毫停顿,你使刀砍我,那我亦用刀砍你!

但刀却没有砍向纳尔。

她单手一转,以一诡异角度,刀尖偏向旁侧,雪光宛如闪电而至,身边最近的索伦兵咽喉涌出鲜血再次染红刀身。

夺回黑马,随即驭马不退反进!

单人独马直奔后方更远索伦骑兵大阵而去!

整个谷中就如此出现了诡异一幕,呆傻望向唐梨方向的士兵们,手中刀剑长枪保持杀虐之姿,却已忘记挥下杀敌。

她单枪匹马纵入敌军之为,令所有人齐齐愣住。

大安残留作战的兵士亦在此列。

胸前数把斜向天空的长枪刀剑竖立,棕叶七深觉脏腑处仿佛是个风箱,当下狂风四起呼呼作响。

不过两息,他望着横冲直撞渐渐埋没在敌军的黑甲瘦弱人影渐远,他已来不及跟上她,脑中具是她紧密哨声阵阵不止,眉间狠狠皱起。

他一剑扫落身前所挡障碍,对着身边于钱大声吼道:“走!”

于钱亦是迷茫困顿,被棕叶七喊回神志,大惊:

“可将军!”

“军令不可违!”言罢他勒马猛然后退。

于钱骂骂咧咧一句,口中到底响了回应哨声,带着周围剩余安人往谷口处战去。

索伦人不明白,后方是更多骑兵肉盾防守,来人不向后退却更为勇进是欲为后退安兵争取更多时间吗?

可她自己在尚有数千人敌军阵中又能拖延几时。

亦或其只是最后垂死挣扎,妄想凭借一己之力多杀敌军,成他孤勇之情?

殊不知唐梨要的就是此短暂须臾!

电光火石间她已驱马行出数十丈。

马蹄扬起地上阵阵飞雪,天际间皑皑白雪掀涌,

只一刻,所有人皆被雪雾遮挡了视线。

那少年手中长刀翻飞,身形如风,却似并不旨在杀敌,于索伦兵中横冲直撞一刻,索伦军阵势大乱。

几千人在狭窄谷中,俱觉身侧来敌,但满眼皆为战友,手中刀剑该砍向何处?

若用强弩齐射?射谁?

恍惚之间,纳尔急忙调转马头,却再也见不到自己原本戳手可得之猎物,

白茫茫一片,视力受限,眼内自方军阵已然乱成一团。

素来勇猛的骑兵壮士,皆手举利器迷茫四处找寻对手,立于战马上反复奔波的人群,滚来滚去,

一个毫无规律的巨大人阵雪球,终成。

大雪球中央自是唐梨,能近其身的人寥寥无几,

一路狂奔的战马,几乎无法靠近。

奔袭而来欲要阻止的索伦兵根本毫无阻击用处,唐梨踏马所至,无不人仰马翻,亦无人能于她马前走上几个回合,挡者无不落马毙命。

此刻,于这谷中战场上,除了唐梨,实则皆在乱喊乱杀,

至于猎杀目标,过五步就是雪色,更别提黑甲少年。

无人发觉他们被干扰下虽愈发离谷口近了,漫天雪雾中大安兵士却已渐渐失了踪影。

纳尔何时见过这等无理战法?

一个人以寡欺众是什么兵法?深觉恼羞成怒。

他要亲自去追,心下发狠,他坐下战马是鞑靼草原纯种宝马,他就不信追不到他!

眯眼透过雪雾寻了一刻,似是又看到了那个小个子蛮子,他松绳带人驱马奔去。

忽然那蛮子奇怪哨声再响,他心中顿觉不安。

还未反应,天地震动间,又有数十颗巨石于他身后不远处夹着风雪滚滚而落!

狭窄谷中山道,此刻真正填满被巨石砸中死伤无数的索伦骑兵。

“娘的,还来!”

纳尔嘴里唾出一口,他因带近卫想要突袭那蛮子,反而错过了巨石阵。

心头突突直跳,忽然感到背后有凌冽箭风飞来,下意识抬刀抵挡。

“叮叮当当!”

是长刀与急速而来箭雨碰触之声!

身边数个护卫被大片扑面而至的箭雨所射,甚至有人生生被弓弩穿过胸膛钉在马上。

当下又是惨叫痛呼响彻耳畔,血雨飘飞。

纳尔大骇厉目望去,不远高处,已有玄赤色安字大旗猎猎作舞,

再呸出一口,娘的,计中计!

四周杀势阵阵袭来,适才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瘦小蛮子,哪里是想为安军争取逃亡时间,他是故意引他大军再至另外埋伏之处,欲要一网打尽!

索伦先锋骑兵于这狭窄谷中,遭受了平生最大袭击,混乱众生相,似乎无人可逃出层层杀机。

纳尔心中愤懑不甘,

这次算你们赢,待他先脱离眼下混乱险境!

安人不是有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

他不再迟疑,勒马回转,

坐下火红骏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踏马而起之势,宛若暴风雨中勃然奋飞的海燕,欲要踏过层层跌宕起伏尸海,翻越这箭雨与巨石而去。

他仰天长啸,马匹悲怆嘶鸣相应。

终于石阵即将就要跃过,纳尔眸中大亮。

忽然眼前一黑,目光一晃骤然凝滞,身子给出比脑子更敏捷反应,果断从马背翻身,掠到马腹之下。

跟着一道带着血液腥臭的弩箭于他适才坐立之处刺入马背。马匹嘶号不止,砰然倒下,纳尔被甩下马去。

踉跄落地还未直起身,又一道刀风袭来,他就势猛然翻身滚向一侧。

嘶!

肩上拉开一道宛如红绸飘落的弧度,

若是他慢了一瞬,涌出的鲜红血液就会由他脖颈而出。

愤然抬头,是他!

那个扰乱军阵的罪魁祸首!

来人浑身浴血,眼神冷漠,脸上是前不久还被自己洋洋得意的血痕,已然被满面更深血色覆盖。

此刻身上仿若凝注了索伦北部极地之寒,整个人如同炼狱而出的修罗。

纳尔震住,为何明明他亦在石阵中,却没有死?

眼见对方眸中杀气四溢,后背鲜血汝汝而出,不敢耽搁,忍痛撑刀爬起,再抬步往远处疾奔。

唐梨与李勃多年默契,他们设伏素来会有两处,早于埋伏入谷之处,她已窥见李勃留下的信号。

她无法确认步衡衍安排,她不信任朝廷的人,

她要一举两得!

她孤军入敌是为快速搅乱索伦骑阵,将对方引至谷口,李勃第二处埋伏地,

亦为后撤众人争取更多时间,于伏兵动作前可让更多人挽得生机。

想来那箭雨,才是步衡衍的绝招。

伏兵动作同一刹那,唐梨已于敌军阵中如追光掠电,穿过层层士兵,寻了一处安全地紧紧盯着纳尔。

现下眼见此行最大目标仍立在眼前,哪想两击不中!

这索伦人当真这般好命不成,此刻见他身形暴退,岂能如此放过他?

当下长啸一声,揽缰扬鞭,驭马向纳尔处奔去。

耳际是撕心裂肺凄厉狼嚎,是刀剑相击铿然相撞铮声震耳,是古怪诡异哨声尖利刺耳,但皆不及这疾奔而来的马蹄之声!

犹如寒冬暴雪凛冽北风,如刀子一般割划在心。

唐梨身下黑马骤然加速,悍然前冲,雷霆万钧刹那之间,抵至前方逃命壮汉身后,

她双臂施力,缰绳被扯成笔直线条,马蹄高高扬起踢向前方,壮汉轰然倒下。

唐梨当下由马上站立而起,不给对方出声机会,

顺势举起手中雁末刀,斜上而下,刀起刀落,转瞬血光飞溅。

有暗红色再次飞洒入雪,于满地尸首昏天暗地的血色山谷,再添一笔艳烈。

“轱辘,轱辘。”

那是,一阵球形之物滚落之声。

那是,终被斩落的敌军将领头颅。

此刻齿牙暴突,眼睛似仍留有惊恐诧异望向虚空。

唐梨下马迈步向前,弯身拾起地上头颅,

回身扬眉抬手高举,欢喝声洋溢谷中。

“唐将军!”

“唐将军!”

“唐将军杀了索伦将领!”

“我们赢了!”

“我还活着!”

“唐将军!”

唐梨力竭携刀撑身,嘴唇一勾正欲开口,视线忽地些许模糊,

勉强在人群中见得棕叶七急急寻来,说了一句什么,终是不支,身体向他倒去。

“小将军!”

成峰谷战局已定,

敌军大势一去不复返。

灰色棉甲青年当下立于谷中高处,身后是一群肩背弓箭连弩的精锐之兵。

他身上萧索气息萦绕,再无风流,桃花眸底眼神闪动,负手遥望谷口被护卫接下的少年面色复杂,

他,居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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