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丹房？！”
一声暴喝，震得山洞里的空气都似乎颤抖了一下。李治猛地一惊，心脏都差点漏跳了一拍。
他定了定神，心中却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既然这里是假的，是做梦，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无所谓。
那自己干嘛不直接走出去，和那人对质一番。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手中的东西时，他的脚步又停住了。
是女儿的头。
那稚嫩的脸庞安静地躺在他手中，面容仿佛还带着一丝孩子的天真，然而却又透着无法形容的诡异。
“即便是梦境，我也不能让她再用别人的嘴和眼睛了……”他喃喃自语，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无论这个世界多么荒诞扭曲，无论这里是否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他都无法对女儿身上发生的一切置之不理。
绝不能让小水银受到一点伤害！即便这只是梦，只是梦里的女儿，那也不行！
“至少要先把头交给她自己才能醒。”
李治的目光从女儿的头上移开，转向了丹房的门口。外面的暴喝声渐渐变得清晰，脚步声也开始逼近。
看到丹房门口的影子，他猛然醒悟过来，刚才那人之所以远远地发现这里，肯定是因为点燃的蜡烛将自己的影子映在了木屋外面。
李治迅速熄灭了所有的蜡烛，屋内顿时陷入了彻底的黑暗。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不敢迟疑，摸索着捡起石桌上的最后一样东西——一颗显得格外特殊的丹药。
丹房里的东西他不敢轻易触碰，但那颗丹药与其他不同，浑圆如玉，散发着隐隐的光芒，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他。
“走。”他心中暗念。握紧了手中的头颅和丹药，李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悄然溜出了丹房。
黑暗给了李治掩护，他沿着来时的血线快步前进，没过几个转角似乎就甩掉了那个追兵。
确定自己安全后，李治心想：
自己来时的血痕虽然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但那就是一条赤裸裸的线索，从丹房一直延伸到自己的石室。
等天一亮，那人必然会顺着这条线找到石室，到时候他和女儿将无处遁形。
“这样不行……”李治紧紧咬住嘴唇，脑海中飞快转动，寻找脱身之计。
他环顾四周，发现山洞里还有许多石室，和女儿的石室别无二致。
“有了...”李治举起流血的手臂，心里来了主意。
......
“爹，你回来了！“
小水银望向石室门口，看见李治正疲惫地倚在门框上休息。
她举起左臂，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才发现李治手里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的头。
“爹，快进来...啊！你的手臂...血止住了。”
血止住了？李治心想，暗自在心里苦笑一声，恐怕是血流干了。但是只要女儿没事，一切都值得...
“来，小水银...把头戴上...”李治微笑着招呼女儿，然而下一刻，他又敏锐地察觉到这样做似乎有些问题。
既然女儿的头是疯道人扭掉放在丹房的，那么那个疯道人看到女儿的头回来了，不就一下子想到是自己父女二人偷了丹房的丹药吗？
自己只要梦一醒就可以脱离险境，当然无所谓，可是女儿此后岂不是又要被疯道人报复？
“不行...”李治对着女儿说“现在还不能把头戴上..等爹爹想办法把你从这里救出去再把头给你。”
小水银似懂非懂，但也听话地点点脖子。
李治关上门，快步走进石室，走到角落处的女人尸体那里。
女人的头之前在换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小水银拔掉了，脖子上的空位恰好可以放下女儿的头颅。
虽然大小不甚合适，但是用垂下的头发做伪装，倒也看不出来。
李治轻轻将女儿的头接上那女人的身体，随后又从怀中摸出那枚神秘丹药，轻柔地塞进女儿嘴里。
看着女儿可爱平静的面容，李治不自觉微笑起来。那枚微微发光的丹药被女儿含在嘴里，从唇间露出几缕薄薄霞光，更是给女儿的脸增添了几分神圣。
李治把这尸体一扭，面朝石壁，遮住丹药露出的微光。
这样丹药和女儿的头就都藏好了。这女人的尸体已经有些发臭，又被堆在石室最阴暗的角落，除非刻意走近，根本看不出来。
李治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做完这些他终于快挺不住了。他喊来女儿，告诉她藏匿丹药和头颅的地方以防万一，随后就躺在石室的石床上昏昏睡去了。
“不知道妻子从娘家回来没有？”李治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挂念在现实世界的妻子
“这一觉醒来，自己应该就梦醒了回到医院了吧？”
......
“咚！上工啦...醒醒，都醒醒...”
李治全身酸痛，被外面敲锣打鼓的噪声吵醒。
刚睁眼，李治就迫不及待地张望，期待着看到记忆里熟悉的病房。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他竟然还在那个奇怪的石室里！
“这梦也太长了！”李治不禁犯起了嘀咕。
既然没醒，那也就只好把这梦继续做下去，李治想着，从床上坐起身来。
“爹，你醒了，快换衣服上工吧。”小水银的左臂横在李治身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刚刚睡醒的李治。
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李治还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即便拿起堆在床头的外衣穿上身。
这褐色短衣好像是麻布制成，十分粗糙，是最原始的手工工艺。造型也有些复古，看起来像极了古代的杂役或者农夫打扮。
李治刚换好衣服，就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打扮的少年出现在自己门口。
“太好了！大个子你没死啊！昨天你逃跑让师尊抓到，还以为他把你撕了呢。”
那少年看起来也就刚刚十五六岁，十分稚嫩，但看身体仪态却已经有了长期劳作才有的沧桑，想来也是个命苦之人。
看到李治没有回复自己，那少年又补充道：
“你还不去上工？第二次把师尊惹恼了你可就真死定了...我先去药园锄地了...”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扭头走掉了。
大个子？是在说自己？李治心想，和这少年的身高比起来，自己这个二十多岁的体格也确实算得上大个。
“他是谁？”李治扭脸问起小水银。
“啊呀，你忘记了爹爹？他是费昊呀，你们两个一起在药园种药材的。”
“...再说话就来不及了，我们快去上工吧爹。”小水银拉起李治，就要往屋外走。
“好。”李治答应一声，和女儿走出了石室，他暗下决心：
“我倒要看看，这个疯道人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