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俪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李至，回复道：
“嗯...你问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虫鸣声，和着风声，吹得整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至站在辽阔的草地上，仰望着那漫天繁星的夜空。夜风轻拂，草尖轻触他的裤脚，带来一丝丝凉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清新而又略带苦涩，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复杂而难以言说。
“夏俪，我问你...”
他低下头，直视着夏俪的眼睛。
“你是我的妻子吗。”
夏俪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我和你单独说话，恐怕还是第一次，哪有人第一次就问女孩子是不是自己妻子的？”
他的眼神突然凝固，仿佛有一股寒流穿透了他的心。
李至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他的意识稍微集中。但心中的痛苦却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将他的希望和勇气统统冲刷殆尽。
“是啊...我真是...我怎么能默认那么乐观的答案呢...”
夏俪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被李至误解了，她的心猛地一紧，一股急切的情绪涌上心头，赶忙走近两步站在他面前说道：
“欸欸欸！我不是还没回答呢吗，这种问题除了是与不是，其他的都不算回答了吧。”
夏俪追过来两步，此时两人已站得十分贴近，几乎到了脸颊相贴的地步，彼此甚至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
“我说..是，也不是。”
李至一愣，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夏俪看着疑惑的李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其实，我期待这场对话也已经很久了...
...李至，我问你。
如果一个人得了绝症，很严重的绝症，几年后就一定要死了...
你说，他是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砸锅卖铁给自己多续两年的命，
还是趁着最后的时间，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一切都为了寻乐？”
李至有些疑惑：
“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夏俪一听这话，眼睛立马瞪了起来：
“我问你，你就说。肯定是有关系的嘛！”
仿佛被这气势吓了一下，李至于是回答道：
“如果是我的话，如果只有这两个选择，那我宁愿选努力续命...但是，如果不是一定要二选一的话，我可能哪个都不想选。”
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随即说道：
“你果然还是这样选。事实上你也确实没选这两者之一...
而是选择走了第三条路...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期待你能把你所选的路走通...”
说罢，她抬起头。
此刻的星空如同一幅巨大的黑色绸缎，镶嵌着无数闪烁的宝石，它们在高空中静静地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遥远的故事。
李至不知道夏俪这是不想让他看见眼眶里的泪水，回问道：
“...那你呢？你会怎么选？”
夏俪低下头，笑着说道：
“......我没得选。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
你越强，你就越了解世界的真相，你越了解真相，你就越想逃...
到最后，那么多顶尖强者，反倒一个一个都选了第二条路。”
李至心中的不解更深了，但他也察觉到这故事明显另有所指，绝非表面意思那样简单...
夏俪看着李至疑惑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补充道：
“所以，我不是真正的你妻子，我远远没有她那么伟大。”
妻子...伟大？
想到这里，李至的疑惑也变成了释然。
他想起自己和妻子的点点滴滴，想起妻子愿意那样支持彼此和家庭。
“是啊...虽然也不清楚夏俪指的伟大究竟是什么，
但，谁又能说我的妻子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呢...”
夏俪看着李至陷入沉思，于是又说道：
“选了第二种路的人，就自然成了我们天外天...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不然你现在就会成为天外天的一员，我不想这样。
天外天，人人都为了取乐，人人都有怪癖。
我喜欢看戏，也喜欢演戏，喜欢品尝各种各样真挚的，纯粹的感情...”
顿了顿，她看着李至的眼睛说道：
“...感谢你和女儿的精彩表演...所以这一次，我帮你一个忙。”
李至隐约知道她所说的自己的表演指的是什么，应该就是面对疯道人的那一次。
然而女儿的表演指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在血池的时候，正是夏俪故意激发了小水银急切思念母亲的情感，那先是希望，后又破灭成绝望的感情，当时简直让夏俪兴奋到全身颤抖...！
倘若他知道，难保不会此刻就和夏俪拼命。
李至问道：“你要怎么帮我？”
夏俪轻笑一声，说道：
“我要从你身边带走一个人，这样，才不会让他胡乱修改世界，引来你现在还处理不了的敌人。
本来也不必这样着急，可以再和你演一会，可是女儿似乎就要发现了，所以不能再等了...”
一听这话，李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心道：
“她不会要带走女儿吧？！如果真是如此，即便不知道她的实力，我也一定和她不死不休。”
夏俪见李至没有回话，于是接着说道：
“我要现在带走费昊。”
李至一下子愣住了：
现在？而且是费昊？
下一刻，夏俪周身气息突变，强大的力量犹如狂风般席卷四周，又似潮水般汹涌澎湃...！
她站立于夜空之下，长裙随风轻轻摆动，如同夜风中的暗香浮动。黑发如瀑布般垂落至腰际，每一丝发梢都透露出丝丝冷艳与不凡。
原本清冷的月光与闪烁的星辰，在这瞬间全都黯然失色！夜空中原本璀璨的星星，似乎被某种不可抵御的力量压制，光芒急剧收缩，仿佛随时都会被彻底吞没。
天地之间，唯有夏俪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眸，透出冷冽的光...！
“什...！”李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在巨大的威压下咆哮道：
“你到底是谁？！！”
夏俪轻轻一笑，回头说道：
“我可是天外天的圣女...
至于夏俪，你不是一早就见过了吗？”
“还恬不知耻地自言自语，喊了她许多声老婆？”
她的语气虽然仍旧冷冽，但似乎又多些变化，听不出是吃醋的不悦还是看到有人发疯的可笑。
右李至在这威压下也不敢蹦出来，只在内心喊道：
“是...是石室那具尸体！！怪不得莫名其妙会有一具尸体......这女子应该就是顶替了夏俪的身份！才方便在道观里观察了我们许久！”
此时，几百里外的长生岭上。
小水银盯着面前的红色仙草，疑惑刚刚费昊为什么非说这是绿的...
“这明明就是红的呀...为什么他刚刚非要自言自语的说，这要是红的就好了...”
等等！小水银想起费昊的话和那诡异的波动，似乎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他是——”
她连忙回头，要去追赶费昊，然而下一刻，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笼罩过来，一瞬间就将远处的费昊抓起，凌空而去！
那气息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月亮都在避讳此人的尊贵，由满月悄悄退回了残月！群星则一个个戳瞎了自己的双眼，不敢直视此人的真容！
一道千里传音入耳，李至只听那女子说道：
“逃出来，来天外天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