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什么声音？”
李至被街上喧闹的声音所吸引，探出头去，
只见街道上锣鼓喧天，人人穿戴整齐，笑容满面。
人群排成长长的队伍，似乎是要去往下城中心的庙宇。
“初一拜真君叻——”
“截江救溺真君的庙？去看看？”右李至道。
李至点点头，稍微梳洗，便带着女儿下了楼。
不等挤进人群，就看见一个老妇人站在街道边沿，给路过的队伍发放早餐。
“辛苦...替我们腿脚不便的老人也拜拜...
...来孩子，吃点糯米团子...”
她慈祥的眼神在人群中游走，仿佛在寻找自己的孩子。
似乎是李至苍白的面庞吸引了老妇人的目光，她走上前不禁多给了他一份食物，
并轻轻叮嘱：“孩子，哎哟，你是怎么搞的呀，这是缺血了？
多吃点，我孙子要不是在上城区失踪了，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老妇人的声音充满了怜爱，李至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这下城区的百姓日子虽难，但还真是善良质朴。”右李至虽然吃不到，也心存感激。
李至跟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不多时就到了截江救溺真君庙。
门楣上的匾额已被风化，只依稀可见“真君庙”几个大字。
“咦？”
殿堂中央，真君像端坐其中，面目处却难以分辨...
见人群都已就位，领头的两人便开始了祭典。
打头的是一个面容和蔼的青年男子，体型消瘦，穿着也十分朴素，他捻了一炷香，对着神像叩拜道：
“后生陈启栋...携陈家上下，替下城区百姓向真君敬献香火...
我陈家负责管理下城区已久，深知民生艰难，
还请饶恕我等没有余力为您重塑金身...庙宇虽简，但众人感恩之心皆诚..”
站在他身侧的是另一个青年男子，他则装束雍容华贵，看起来养尊处优。
见陈启栋献完香，另一个男子也开口道：
“后生范自佑。范家多年来管理下城区与上城区的联通，
因为年代久远，上城区也没有证据描绘真君的真容...
弟子不敢擅自揣摩您的面容，所以给您塑的像才将面容留白...惭愧，惭愧...”
“原来如此...”听完二人的话，李至也对下城区势力情况有了了解，
“看来想去上城区，还得通过这范家。”
那领头的二人话毕，参与祭典的众人便开始整齐划一的献香磕头。
然而下一刻，感受到信徒们纯粹诚挚的信仰和香火，李至脖子处的银色小龙又躁动起来！
此时大殿内平静无风，但几百个人手里的香火烟，却齐齐诡异的朝李至飞去！
“咦？什么情况？”
“怎么给真君的香火都往那个人那里去了？！”
“傻龙，搞什么？！”右李至眼见众人已经注意到这边，急忙在心里呵斥。
然而银色小龙毫不在乎众人目光，仍贪婪吞噬着香火和信徒的信仰！
“那个男子是什么身份？！”
“我听算命的说要决堤，难不成他是真君转世，提前来救我们的？！”
“真君转世？！那岂不是我们的恩人！再生父母！”
此时，按照流程已经磕头完毕，众人也该站了起来，然而此刻的众人...
却有一种，不想站起来的执念！
那并不是威压，而是一种共鸣，威压是有人按住你的肩膀，不让你起身...
而共鸣，则像是你最重视的人凑在你耳边，问问你能不能多跪一会...
原来是小龙尝到甜头，恢复了一部分力量，于是变本加厉，给信徒施加共鸣，想再榨取一些信仰之力！
李至作为外人，原先就没有跪，只是盘腿坐着，
如今他以为仪式结束，便站了起来，谁曾想众人却全部都跪着！
自己成了整个大殿唯一站着的人！
看起来简直就像，所有人都在给自己跪一样！！
“你看，那个人！”
“果然是真君回来了...真君回来了，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这一搞虽然风头出尽了，可是搞不好也暴露了自己...”李至也觉得有些棘手，
如今他也不能再坐回去吧？
不多时，小龙终于是吸饱了，大殿里的众人也纷纷起身。
“tmd，你是何人，竟然在这里装神弄鬼！”
范自佑暴跳如雷，刚站起身就朝李至骂去！
他作为下半城的话事人家族成员，又有着地仙实力，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一边说，一边运气，朝李至冲来！
“十方排云掌！”
李至初来乍到，本不想惹事生非，但这范自佑出言不逊，而且竟然先出手伤人！
况且跪拜一事也并非自己本意！怎么能怪罪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李至也不再收敛气息，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点！
“啪！”
那掌风立时碎裂，力道太大，连带范自佑本人也晃了一个趔趄！
李至一边回击，一边调侃道：
“呵，刚才还装恭敬，如今竟敢在我大殿上动手...教我怎么相信你心诚！”
此时再辩解就显得画蛇添足了，李至干脆将计就计，用着真君口吻说道。
“什么？！他不是普通人？！”
见李至竟然有回击之力，范自佑愣在当场，心道：
“如今世上早已无人可以吸收天地灵气...
想获得灵气，就要有在那场大变故前成仙，身体里存有灵气的人把灵气分给你...
他背后也有人给他灌输灵气...
坏了，这人或许也是某个大家族的人！说不定是还是上城区来的！”
不等范自佑思考清楚，围观的群众便已经开始躁动！
“你竟然敢在真君庙里，对着真君转世出手！”
“真是倒反天罡，悖逆人伦！！”
烂菜叶，臭鸡蛋，一股脑砸向范自佑，弄得他浑身狼狈不堪！
眼见局势更加复杂，陈启栋也站出来，阻止范自佑再出手，
同时也说道：
“各位，我们今天是来参拜真君，不可在殿里动手，对真君大不敬！”
随即，他又转身看向李至，心道：
“这人既然也是仙人，那必然也是有师承的...
但他如此面生，何必来这里故意得罪我们？
——难道他真是真君转世？！
是了...真君的样貌没有记录，或许他真和真君有些渊源也说不定。
那对下城百姓来说也是好事啊！”
想到这里，陈启栋便对李至说道：
“兹事体大！可否请您择日往陈宅一叙？”
说完，他摸出一个令牌，双手递到李至手里。
李至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接下，随后抬腿就走，要赶快离开是非之地，回去整理信息！
然而不曾料想，一出门，便是全城百姓夹道相送！
下城老百姓口口相传，只是片刻间就已经全城皆知了！
“真君回来了...”
“你听说了吗！真君转世出现了！来扶危渡难了！”
“——真君！！”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李至脚步顿了下来。
是早上那个送糯米团子的老奶奶...
她迎上来，拉着李至的手说道：
“真君...我们可把你盼来了...呜呜呜呜
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孙子吧...救救我们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