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吃饭。”他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秦团子跪坐在母亲身边,伸出一只手搭上女人的肩膀,轻轻推了推,又软软的叫了一声:“妈,吃饭。”
他歪头看着睡着的母亲,困惑得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困惑妈妈怎么睡得这么熟?怎么不像平时一样一叫就醒呢?
四五岁的孩子不明白,庄落又怎么会不明白!
满地的酒瓶、烟蒂,这是一个长期醺酒的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青紫的痕迹,这是一个被家暴的女人,再加上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药片,庄落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事件:
秦父得不到想要的钱财便翻脸不认人,对着秦母非打即骂,秦母大受打击,整日里酗酒度日,不知是安眠药与酒精起了化学反应还是故意吃多了想自杀,这才出现了现在的局面。
现在应当是庄家搬过来与秦家做邻居之前的事,在原主小时候的记忆里,她第一次见到秦母时,对方很干净温柔,会做很好吃的曲奇饼干,却不是像现在一样眉目阴郁,周身脏得像是在烂泥里滚过一圈似的。
看着母亲毫无动静的背影,秦团子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他能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澡了,还学会了煮面,妈妈还是不开心,现在还不理他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乖了,虽然还可以再乖一点,他很快就会学会习衣服的。
他拧着眉头掐着手指头想了会,直起身,小心翼翼的爬到母亲的正前方,搅和了老半天才艰难的夹起两根面条凑至女人白漆似的嘴唇旁边,信誓旦旦的保证:“妈妈,你不要不开心,我是男子汉,我会学会洗衣服的。”
女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小半晌,秦团子黯然的收回了筷子,又很快的眼睛一亮,低下头鼓着腮帮子吹了吹那两根面条,再次凑过去:“已经不烫了,骗人是小狗。”
可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这一幕看得庄落生生的别过了脸,放在孩子脑袋上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秦母是秦时初中那会才去世的,那这一次肯定是有惊无险,可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忧,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担心,更为这个无辜的孩子担心。
很快,前来收租的房东太太发现了这件事,将秦母送到了医院。
急救病房外,秦团子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半垂着脑袋,掐着手指,两只小短腿穿着大人的拖鞋,在虚空中一晃一晃的,弧度很小节奏很慢,显然,此刻的心情并不愉快。
“也不知道房租还收不收的回来,晦气!”房东太太看了眼手腕的手表嘟囔,又看向身旁的孩子说,“如果你妈妈没了,你可能就要被送到孤儿院了。”
秦团子仰着头问:“什么是没了?”
“就是死了,升天了,不要你了。”房东太太满不在乎的说,甚至带了点逗孩子的恶趣味。
拿正在抢救的病人开这种玩笑,真是太过分了!
“不要再说了!“庄落捂住秦团子的耳朵,冲着房东太太怒喝一声。
这两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房东太太继续恶趣味的笑着说着,秦团子的嘴巴微不可见的瘪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生长在特殊环境里的孩子心思敏感又脆弱,他的心房原本就有一条裂缝,而房东太太的话语将这条裂缝撕扯得更深,近距离看肯定是血淋淋的。
庄落气得眉毛一竖,简直想一拳打过去,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结果便是手掌再一次穿过了人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