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阿相再次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的牛每天需要放两次，早一次，晚一次。
阿相走进村长的院子时，村长似乎正在屋里打盹，未曾注意到他的到来。
虽已是深秋，树上的叶子落了不少，四周透着几分萧瑟的气息。然而，午后的阳光依然有些燥热，阳光洒在院中，带着懒洋洋的暖意，让人不由得感到倦意袭来。
阿相打了个哈欠，熟练地牵起绳子，把牛从牛棚里赶出来，向村后的小山坡走去。
这头老黄牛，村长已经养了将近二十年，膘肥体壮，毛发锃亮，阿相平日里没少费心打理。然而，岁月的痕迹也渐渐显露，老牛的步伐已不像年轻时那般有力，走起路来也有些沉重。
村长这一生未曾娶妻，亦无儿无女。年轻时，他便留在村里，四处帮衬乡亲，渐渐得再村中有些威信。
年纪大了后，村里的人便推选他为村长。虽无子嗣，但因他当年仁厚，村中几乎每家都受过他的恩惠，不进没有人欺负他老无所依，反倒让他德高望重，村里大小事他一言九鼎。
如今，村长体力不济，已无法再亲自放牛，便让阿相代为照看。
阿相站在小山坡上，远眺环绕的群山。近处的山林翠绿如玉，生机勃勃，风拂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古老的低语。
而远处的山峦，则云雾缭绕，巍峨如屏，偶露出灰岩的嶙峋与峥嵘。山巅耸入云霄，层峦叠嶂，绵延无尽。没有人知道这些群山究竟有多少座峰峦，也无人知晓山中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阿相低声感叹着这片大山的静谧与深邃，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变得悠长而绵远。他随口念起一首前世学过的古诗，长叹一声。
回想起前世的种种，阿相的记忆已渐渐模糊，但那高楼林立、灯红酒绿的生活却难以忘怀。
那时的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可是最后，终被呼啸而过的钢铁怪兽碾碎。
如今，虽然有姐姐的陪伴让他感受到温暖，但十年的乡村生活，却依然让他难掩心中的寂寞与清苦。毕竟，他正值青春年华，又如何甘心过这般平凡而寂寞的日子？
老黄牛似乎感受到了阿相的低落，侧头用湿润的眼睛望着他。
阿相失笑，轻拍牛背，调侃道：“你这老牛，瞅什么瞅？难不成还能听懂我的心事？”
突然，老牛竟开口道：“小子，放尊重点，得叫我牛老大！”
阿相猛地愣住，整个人像被雷击般僵在原地。牛……在说话？！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前的黄牛依旧安静地咀嚼着草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阿相喉咙发紧，心跳瞬间加速。
“你……会说话？牛老成精了？”他声音发颤，几乎失控。
“别瞎猜了，我可不是牛精，我是神！”老黄牛神气地摇了摇头，牛气十足地说道。“看在你这些年勤勤恳恳的份上，认我做老大倒也不为过。”
阿相愣了片刻，脑中转过千思万绪。想到自己也是穿越者，这等奇事似乎也不足为奇。毕竟，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尝不是个“精”呢？
老黄牛点了点头，仿佛看穿了阿相的想法，继续说道：“不错，不愧是有些宿慧的，没有被我吓跑。”
“宿慧？那是什么？”阿相警惕地问道，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大千世界，六道轮回，亡魂无数。偶有些灵魂虽饮下孟婆汤，仍能保留一丝前世记忆，便被称为‘宿慧’。在某些地方，这也被称为‘转世’。”
“世间广阔，亡魂何止亿万？即便地府诸神再如何神通广大，也难免有所疏漏，故而有时会出现亡魂转生于刚死之人的尸骸或其他生物中，这便是你们俗称的‘还魂’。”
“至于你这种，既保有宿慧，又魂穿于刚亡之人的躯体，简直是万中无一，想必是地府的神祇们的疏漏使然啊！”
阿相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老黄牛继续道：“我也不是普通的牛，前世也有些别样的记忆。你我今日相逢，算是缘分不浅。”
阿相不禁好奇，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这些年不曾开口？”
老黄牛笑了笑：“智慧也是需要觉醒的，之前的我不过是头普通老牛罢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前世是牛，还是人？”阿相追问道。
老黄牛咧嘴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只需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阿相愣住了，一时语塞。
“你听说过神仙吗？”老牛问道。
“自然听过，前世的神话故事我都听得耳熟能详了。”阿相答道。
“那你听说过神通吗？”老牛继续问道。
阿相点点头：“那是神仙的法术吧？”
老牛缓缓说道：“神通不仅仅是法术，它是一种与天地、自然乃至宇宙之力相通的本领。智慧、功法、觉悟，都是通神的手段。若得神通，寿与天齐，日月同游，荣华富贵、口腹之欲，朱颜美色，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弹指可得。”
阿相听得心中火热，忍不住问道：“你是要教我神通吗？”
老牛笑道：“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教你？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
阿相一愣，回想片刻，暗骂一声：“这老牛！”
他随即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牛老大！”
老黄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既然你认我为老大，那教你些神通倒也无妨。不过记住，从今以后都要叫我老大。”
阿相笑了笑，无奈应道：“好的，老大！”
“嗯，不错。”老黄牛笑得十分得意。“今日回去，便去跟村长说你要买下我，咱俩不在一块，我如何教你神通？”
阿相闻言，皱了皱眉头：“可是我身无分文，如何买得起你？”
老黄牛轻哼一声，指了指阿相脚下。阿相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一块闪着微光的大银锭。他急忙捡起，心中惊喜，忍不住说道：“老大，你真是神通广大，连银子都能变出来？”
老牛冷笑一声：“这不过是些凡俗之物，等你学会了神通，这种东西不过是粪土。”
阿相揣着银锭，心中已打定主意。随后，他牵着牛回到村中，走向村长家，准备商量买牛一事。
阿相揣着银锭，心中已有打算，牵着老黄牛匆匆回到村子，脑中不停盘算着如何向村长开口。
来到村长家，他敲了敲门，心里七上八下。很快，门开了，村长站在门口，带着惯有的和蔼微笑：“怎么了，阿相，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阿相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道：“村长，我……我想买下这头牛。”
村长听罢，微微一愣，脸上带着几分惊讶：“这头牛跟了我许多年了，虽说我年纪大了用不上，但你买它干嘛？你真有心想买？”
阿相连忙点头，目光真诚：“是的，村长，这牛跟我投缘，我想照顾它一辈子。”
村长静静看着阿相片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这牛年纪不小了，虽然还健壮，但终究陪了我多年。既然你真心想买，我也不拦你。”
阿相赶紧将怀里的银锭掏出来，递到村长面前。村长一见，顿时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银锭：“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这一大块银子，可不是你轻易能攒下的。”
阿相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村长，我积攒了多年，总算凑够了。”
村长看了他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少跟我绕弯子。这银子上还带着泥土，你小子怕是走了好运捡来的吧？你和你姐姐相依为命，她不容易，这银子你留着用吧。牛嘛，你牵走就行，哪还用跟我讲钱？”
阿相心里一紧，忙说道：“村长，这怎么行？您这些年帮了我家那么多，怎么能白拿您的牛？”
村长摆了摆手，爽朗笑道：“别跟我客气。我这把老骨头，种不动地了，你把牛牵走，我还省得每天给你放牛钱呢。快去吧，以后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帮我扫扫院子就成！”
阿相本想再坚持几句，但见村长态度坚决，知道再推辞反而不合时宜，便只好连连道谢，感激地离开了。
走在路上，老黄牛悠悠地开口：“你不该让那老头白送你牛，怎能随意受人恩惠？今日种下了因，来日不知要结下什么样的果！”
阿相挠了挠头，讪笑道：“那我是不是该把银子再送回去？”
老黄牛悠然道：“算了，欠下的因果，总有机会还。”
阿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对因果报应这些概念还不太了解，但他知道，牛老大说得有道理。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眼前的这头牛绝非凡物。
回到家后，阿相将牛牵到院子里，迫不及待地问道：“牛老大，现在你可以教我神通了吗？”
老黄牛笑了笑，悠然自得地说道：“别急，修炼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今天先休息，明天一早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