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看了眼，三根圆柱支着个不规则桌面，哪里有设计感了？
“你闲的审美都没了。”局长开口，也收回了目光。
唐心洛却笑笑，“我指的设计感，不是造型，也不是艺术，而是平衡。”
局长看向了她。
“人固有的思维习惯性追求统一，意见要统一、思想要统一、就连认知也标榜出共同的三观方向，觉得统一就是最好的，实则不然，方方面面上平衡才是至关重要的。”
“没有善恶昭彰，也没有非黑即白，在共同利益的营造驱使下，人才会摒弃前嫌，团结一致，在触动利益出现波动时，再正确的，也会被定位为错误，即便是正义，也一样。”
“都知道，正义不会败，因为……胜利者才是正义。”
听着唐心洛的话，局长略一紧眉，神色蓦然。
唐心洛挪下加湿器，拉过小桌子，推给局长，“三足鼎立可以保持平衡，四足也可以，五足、六足……数量不是重点，只要保持平衡就行了。”
“所以啊……”唐心洛背靠着书架，一手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局长，深邃的眼眸如一汪潭，深不见底，“您想清楚了吗？”
这场网络攻击，保持事态平息，不对外横生枝节，并不是局长，也不是WOS，而是无名者联盟。
因为留了一线生机，让WOS能维持正常工作。
因为资料数据没有泄露，让WOS免去了外界的悠悠之口。
因为攻击只针对内部，肆虐的病毒也只针对总部，让WOS不至于贻笑大方，成为媒体大众的谈资笑柄！
掌控这些的，恰恰是攻击方。
这既可笑，又讽刺。
却也印证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唐心洛有覆灭WOS的能力！
她有足够的力量从内部摧毁这一切，并有拉上无数万众牺牲垫背的狠心，她能低调的做个外勤小队长，化身白衣天使，领队服务上流人士，也能瞬时化身恶魔，倾尽所有毁天灭地！
Joker，扑克中的王牌，也是超级反派的代名词。
剎那间，局长脑海中闪过数任Joker的面孔，有不少他都素未谋面过，只看过尘封的档案，但好像只有南宫融这一任Joker是最温和的。
这张握在手中的利刃王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变成了危险的心腹大患……
长久的缄默中，局长思绪万千，最终叹息的笑了笑，“我还能说什么呢？”
唐心洛轻然一笑，仰头靠着书架，没再说话。
“我的心思，你都明白，我的做法，你也能理解，只是有的方式方针你并不能接受，我想说的，你都替我说了……”
第2280章 你不怕死吗
“如果换成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的做法跟我也是大同小异。”
“你我能互相理解，这我以前倒是没想过……”局长说了很多，微微摇头，叹息苦笑，“你要再年长点就好了，我就能放心的退休了。”
“让位给我？”唐心洛道出疑问句，可语气却是笃定的，“那我就义不容辞了。”
“你啊，”局长笑道，“说你直来直去的吧，你还不好琢磨，说你拐弯抹角吧，你还明晃晃的打直球，野够大，胆量也不小。”
唐心洛摸着下巴仔细品品，一眯眸，“您应该说我大谋不谋，心思巧妙。”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局长也会些中文，但听到成语多少也迟疑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就不能谦虚点。”
唐心洛没接话茬。
局长也沉吟了会儿，再道，“通过这件事，你不提条件，只想让我深刻反思，但我不可能做出改变，也不想陷入死循环，重蹈覆辙，所以，你说怎么办呢？”
唐心洛还是没接话茬。
但她摆弄着手里的保温杯，修长冷白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杯面，了无规律。
局长也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她的手，尤其是右手。
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是让人棘手又头疼的存在，唐心洛，你真的很想自己英年早逝吗？”局长这句话说的温和，可直白的意思就是：你不怕死吗！
胳膊拧不过大腿。
特立独行，不停的唱反调，最终结果就是一个死。
无关能力，也无关作为，再有价值的天才，一旦被定义上犯罪两个字，意义全变了，再有成就的人士，一旦被标记上精神病三个字，一切也全不同了。
唐心洛手里还是摩挲着保温杯，静静的看着局长，莞尔，“您是第一次与中国人打交道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瞬时戳中了局长的心。
“我们民族历史悠久，礼仪之邦，崇尚和平，”唐心洛淡淡的话音有条不紊，“我个人无法代表我们整个民族，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我还是有的。”
局长神色有些怔松。
“别再动张栋秀、楚琀、徐利亨，他们三人在地区办事处正常工作，正常退休，也不要动我这队的每一个人，在没离职之前，我们效忠于WOS，就会言出必行，作为医疗工作者，我们不会愧对所宣的誓言。”
听着唐心洛说的话，局长再度皱眉，“我是能相信你的，但是——”
“你确定你只是医疗工作者？”
唐心洛，“？”
局长道，“你是脑科学家，神经科学家，高等研究院最年轻的研究员。”
唐心洛，“……”
“所以呢？”她不免发问。
“所以这是你还能活着坐在这里，还跟我谈条件的原因！”局长脸色一转，霎时遍布厉色，训斥道，“那场爆炸，我就不多说了，但楚琀中毒的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