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凌屿自己都抛在脑后的生日,被陆知齐温柔地捡了回来。
“你...”
凌屿喉咙涩得要命,呼吸里滚着灼烫。此刻,他有很多话想问。
他想问,陆知齐今天来考场找他,真的是来责问他早上的冒失吗?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却对上他的无理取闹,陆知齐会不会觉得伤心?
他想问,这把琴那么贵,真的要无条件地送给他吗?他真的配这样珍贵的馈赠吗?
他还想问,陆知齐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他们之间,除了利益交换,就没有一点真心感情吗?
心里沉甸甸地挂了这么多问题,最后绕出口的,只有一句生硬而无措的疑问:“这吉他送了我,你还会要回去吗?”
陆知齐无语:“一把吉他,我至于送出去又讨回来?”
“那谁知道?你现在可是个吃不起饭的穷人。”
凌屿小声嘀咕。
陆知齐抬手,要敲少年的脑壳,还没碰到,却对上了凌屿欢欣的眼神,澄清黑亮的,让人心生欢喜。
陆知齐没舍得打,收了动作,手指骨只轻轻碰了碰他的肩。
凌屿抱着吉他,认真而期待地问。
“你送我吉他,教我做人。是不是把我也当做你的家人了?”
“……”
陆知齐久久没有回答。凌屿耐心地等待着,又过了许久,那人才不置可否地轻声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有些家人,是可以自己选的。”
凌屿一字一顿,重得意有所指。
陆知齐温然轻笑,全然听不懂少年人的的言外之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喜欢,拿回去好好弹吧。”
“不,我现在就弹给你听。”
“嗯?又不怕没洗手了?”
“没事,我有办法。”
凌屿轻手轻脚放下吉他,又猛地推开车门,跑向夜幕下的沙滩。他挽起裤腿,冲进夜潮,蹲下,双手在柔软的浪花间涤荡。他抓了一把细沙在指缝间细细地磨,直到皮肤微微发热,又浸在水间。
他就这样拎着一双湿淋淋又干净的手返回,然后撩起毛衣,想在内衬衣蹭手时,被陆知齐攫住手腕。
“吹了四个小时的冷风,被我打了一拳,喝了整杯的凉豆浆,光脚下海,现在还要把凉水往肚子上扑。凌屿,你是真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乱来是吧?”
陆知齐皱眉抽出面巾纸,将凌屿手上的水一点点擦干。凌屿没反抗,直到对面的人擦满意了,才重新握住吉他。
一个月没摸琴,指腹的茧都薄了几许。再按在粗弦上时,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右手轻轻扫弦。
旋律简单,线条起伏不大,安安静静的;凌屿低声应和,嗓音静谧地像是夜风和海浪,很应景。
“即兴的?好听。”
“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给你弹琴唱歌。”
“好啊。”陆知齐疲惫地打了呵欠,似乎又有些困了,他支着侧脸看凌屿弹琴,眼睛很温柔,“这笔交易划算。一把琴,换了一年的私人演出券。”
凌屿动作一顿。
“...一年哪够。”
“怎么,要给我弹一辈子?”
陆知齐的玩笑轻飘飘的,凌屿的目光却认真到重如千钧。
“你给我一个家,我给你弹一辈子琴。不好吗?”
身旁的人只是笑了一声,像是成年人随口哄弄孩子的玩笑。
陆知齐极擅长这样的怀柔战术,外表端方温柔,别人却永远都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就像凌屿,此刻根本无法分辨,那人究竟是安静的默许,还是无声的拒绝,或是,根本不屑于读懂他的话外之音。
凌屿掌心慢慢地渗出汗来,怕欲望被看穿,又怕心思不够明昭。一曲又一曲,直到他脖颈绷得又疼又酸,才慢慢抬起头,用余光去追。
结果发现——
陆知齐已经睡得熟了。
凌屿愣了很久。
他倒在座椅靠背,手臂搭着额头,轻笑了一声。
“...什么啊。果然是自作多情么。”
吉他声的旋律低沉,在一呼一吸的潮湿夜风里安静地流淌着,过了许久,才缓缓停下。
他将吉他横放在后座上,又关上了车的发动机。他抓起膝上的风衣,将大部分都盖在了陆知齐的身上。
熟睡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可酒意裹着困倦,陆知齐没醒,只是皱了皱眉,向着凌屿的方向垂了头。
凌屿立刻将手撑在两人之间的扶手储物匣,小心地托着陆知齐的侧脸,直到他靠上自己的肩。
夜风湿冷,夜幕旷寂,可凌屿却仿佛被幸福塞到满溢,胸膛暖暖的,涨得他又满足又想哭。
他又有家了。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我的评论区是在北极圈吗?
大家是不是不喜欢我写甜文啊?
难道这篇真的文丑但我没发现?
希望多点反馈呢朋友们,来点正反馈的激励效用~我受到激励就会努力码字呢!!
第56章 意料之外的欢迎仪式
考上洛城特高后的日子变得紧凑而繁忙。
办入学手续、购置书本等,桩桩件件都琐碎冗杂,但有了陆知齐的帮忙,事情解决得很轻易。
而从某天起,张秘书没有再出现过。凌屿问起陆知齐,对方只说常规工作调动,送他回观星总部工作一段时间。于是开车送凌屿上学这件事,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陆知齐的肩上。
凌屿:“让日理万机的陆总裁来送我,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
陆知齐:“得了便宜可以卖乖,但是得学会把翘上天的尾巴按下来。挡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