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放下了汤匙,看向凌屿:“你只需要赢下比赛,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不知道凌屿有没有听进去,陆知齐还待要说什么,两人间的对话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凌屿你还磨蹭什么呢?!就等你了,赶紧下楼!!”
“来了。”
凌屿挂了电话就极快地钻进房间里,换了一件崭新的黑金撞色的新中式长袖衬衫,交领盘扣,衣袖扎起,腰带束紧。不是华丽的舞台装扮,低调日常,却很衬他的气质。
乍一看,仿佛一柄绣春刀藏锋出鞘。
他一步步走向陆知齐,稍微伸出手臂,展示着腕骨箍着的黑色护腕,上面还隐着金色刺绣。
“祁青找他们家里人帮我定做的。好看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觉得我好看了。”
凌屿抿了抿唇,用有力的双手抓住陆知齐的肩,胆大包天地亲了那人的侧脸。唇擦过,留下一道暧昧的红痕。
任由心如鼓擂,他忍住悸动,轻声却真诚地说:“陆知齐,我欠你一个正式的告白。我会拿到总决赛入场券,把它亲手送给你。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着你。”
不留给对方任何拒绝的余地,凌屿极快地穿鞋出门,一眨眼便下了楼。楼下,三个老朋友凑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了什么,忽得迸发出爆笑声,似乎在赞叹又似乎在调侃。
陆放揉着凌屿的脑袋,勾着他的肩走,大拇指竖在他面前,似乎在说一声好样的,而后者回身望了一眼家的方向,也低低地笑了。年轻人的深黑眼瞳折射日光,澄澈坚定,又深藏眷恋。
陆知齐站在反光的玻璃后,侧脸依旧残存着柔软的吻。他回屋伏案工作,却无法专注;五指敲错了键盘,鼠标点不准位置。
会议依旧在进行,陆知齐却关了摄像头,少见且烦躁地推开电脑,摘下眼镜,单手掩着前额,指腹按着太阳穴,皱眉不言。
“陆总,下午公司的股东大会您能亲自到场吗?根据您的要求,管理委员会会在今天重新评估观星内部管理架构,包括凌董在内的二十三位股东都会参加。”
“……”
见陆知齐没有回复,女秘书斟酌了一下用词,又重新建议道:“当然,如果您的行程冲突的话,也可以选择线上参会。但是考虑到实际效果,可能亲自参会效果会比较好...”
“我会到场。预定的航班不变。”
“好的,我派车去接您。陆总,欢迎您回来。”
女秘书甜美的声音又多添了几分雀跃。她是公司的老人了,从前便跟着陆思琢,与脾气阴晴不定的凌远峰相比,她自然更偏向着温文尔雅的陆家二少爷,想必公司里的很多人都这么想。
手机上的机票信息闪烁着,腕表显示着时间紧迫。另一边,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黑键第二场比赛的宣传图。
陆知齐微出神,盯着宣传图,耳畔缠绕着凌屿的声音,有魔力似的,让人不自觉地偏向他。
门铃倏地响了,唤醒了现实。
来人是王明霁。
“知齐,你在家?”王明霁意外地说,“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怎么这么忙?”
“最近有点事。”
陆知齐侧身,请王明霁进家门,那人却摆摆手,说不进去了,又抬起手中拎着的金属色手提箱给他展示了一下。
“我一会儿去现场看着那小子。他准备得不错,踌躇满志的,也不知道喝什么兴奋剂了。”
“……”
“怎么了?嗯?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没什么。”陆知齐说,“下午我去参加股东大会。凌屿就拜托您了。”
王明霁一愣。
“都解决了?”
“解决了。”
自从王明霁知道陆家名下挂了许多烂账以后,就格外担心陆知齐的财政状况。不过他似乎很淡定,按照自己的筹谋,有条不紊地一项项着手处理着。看他的样子,负债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
真是令人惊叹...那样天价的债款,竟能在半年内被抹平还清。
“本来就不是姐姐欠下的债。我只是追情溯源,让债主去找应该去找的人而已。凌远峰最近焦头烂额的,我很乐见。顺便在他急着用钱的时候,找人低价收购了点他手里的股权。”
“!”
陆知齐说得云淡风轻,但王明霁很清楚,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也曾夹在权力金钱的漩涡里饱受煎熬,没人比他更懂陆知齐为此付出的努力。
“...我明白。你今天去,是准备向凌远峰正面开战了。”
“就算不能扳倒他,也至少要拿回主持工作的职权。观星走得太偏了,我不想看姐姐的心血毁于一旦。”
陆知齐轻轻拢了西装扣,缓慢地系上,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王叔,我想好了。我希望凌屿留下,但我绝对不会放弃对凌远峰的复仇。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我会跟凌屿好好谈一次。他有权利知道一切,也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去留。”
王明霁反而多添了几分犹豫。
“这孩子的性情很直。我怕他接受不了...”
“如果凌屿接受不了,那就证明我和他只能到这里。”
陆知齐本已下定决心出了门,却又回眸望了一眼家里温暖的陈设。一年的朝夕相处,他们早已染上了彼此的影子,界限难分。该舍的,不该舍的,都已经割舍不下了。若今夜凌屿真与他剖白心迹,那么,他也不会隐瞒。
他将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心,毫无保留。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