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是十三份,别漏了。”
白洋是位极其跳脱的老师,每天的笑容都是春风拂面,头上顶着的丸子头仿佛是朵莲花,三十几岁的人,仪态话术恍若六旬老人。
她拿着保温杯,满意的看着两名英俊少年数起了试卷,可能是觉得赏心悦目就多看了几眼,也可能是出于老师的一点责任心,但没责任多久就离开了,徒留下两名传言里争锋相对的少年数资料。
这画面也真是够震撼的了。
陌生
冷白的灯光洒下,为两人渡上了一层柔光,和谐的在两人的头顶上摆了两个字——“尴尬”。
时欤揉了下脖子,看着席澌的手伸向了一迭范文——
“这份我数了。”
席澌蜷着手指收了回去:“还有哪些没数。”
时欤指了指。
他的指节很长,在今天夹过一根烟。
席澌忽然说道:“你后面去哪了,晚饭后。”
“......找郑智旻吃饭,回家换衣服。”
席澌没应声,扫了眼他低低的衣领。
铃声早就响过了,两人各自抱着一迭走在横桥上,灯光晦暗。
时欤一度觉得学校有些路灯装不装没什么区别。
他稍微走在前面一些,快了席澌几步,席澌也没有追上去,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影子刚好盖在了时欤的身上,随着桥上的路灯逐渐拉长又缩短。
时欤没说要帮忙发,但席澌还是在讲台上帮他分组。
他发的很快,也没等人传后面去,就直接继续扔了一迭,就听第一排一个短发女生“啧”了一声:“你不会发东西吗?”
女生的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看到面前的时欤后皱了下眉。
她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睑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眼神的呆板被烦躁不满和专注填满,入木三分的刻在了她的身上。
她低下头拿了一张资料后,也直接往后扔去了。
后面又是一声:“卧槽,丁予,能不能好好放。”
时欤停在半空的手被人握了一下,身后的人靠的有点近,校服几乎都擦过了他的背。
席澌的声音也压的很低:“慢点发,别扔。”
他的手被席澌带着放下了一份资料,倏尔就撤走了,比起丁予那一声,席澌的话根本只有时欤自己听到,整个教室都是纸张掀动的声音。
他回头看席澌,迟疑了两秒:“剩下的你发吧。”
席澌:“......”
席澌:“校霸给你分好了还要我帮你发?”
席澌:“做梦。”
还未等时欤露出什么反应,他便飘然而去。
开学的第一天过的极为漫长,后面的一整个晚上,俩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先前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脆弱的就像丝线,被一把名为“尴尬”的剪子给剪断了。
恢复到了最初应该有的井水不犯河水,丝毫不越界,甚至连短暂的一点对峙都没有。
班长的头衔如预期般落在了席澌的头上,整体安排除了一个英语课代表令人出乎意料外基本都符合预期。
然而也没人细想这些事情了,一天的自习时间实在太短,本质上还是要看假期的学习成果,这一天不过给有的人再抱一抱佛的臭脚丫子,给有的人再调整一下状态。
期初考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会因为中间有一天的复习时间而被拉长,省内联考如期到来。
座位也拉好了,桌面全部都清干净了,黑板上写着考试安排,早上八点,闻琢楼全员陆续动了起来。
这种按照成绩排位置的考试在上楼下楼期间真是人见人尴尬,一班和九班的人自然是齐刷刷的往下走,中途看到认识的人都会扑上来握个手,瞻仰一下学霸的气息,争取下次在低一点的楼层考试。
然而今天的气氛略微的不太一样,因为校霸从最高楼下来了,正正走在了席澌的前面。
时欤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短袖,低调的黑,混在校服里,就格外的高调了。
席澌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没拉,袖子推到了手肘,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拿着笔袋。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步的距离,却好像隔了很远。
叶宸浩走在席澌旁边,忍不住戳了一下席澌:“席哥,你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俩不和吧。”
席澌挑了下眉:“?”
席澌:“你在胡说些什么?”
叶宸浩:“你哪里都不走,就走在他后面,这......”
席澌:“哦,这路原来是他家的。”
叶宸浩:“......”
叶宸浩摇了摇头,苦口婆心:“我说你怎么就不懂呢?你没发现,今天都没人和你打招呼吗?那是看你心情不好,担心引火烧身,你们的关系,就比如你坐他边上,你走他边上,别人都会觉得你在挑衅,懂不懂?”
“呵,我不懂,下次你去出书吧。”席澌如叶宸浩所愿慢了几步,便有人插到了前面,和时欤拉开了距离。
席澌作为第一名自然坐在了第一个考场的第一个位置,一进去就看见坐在自己隔壁位置,在叶宸浩嘴边已经提过很多次的肖佑尘。
俩人自小认识,肖佑尘是席澌的小学同学,初中同桌,高中依旧是同学,直到肖佑尘选课被分去了文科竞赛班,俩人才算分开,但也在同一层楼。
肖佑尘看了席澌一眼,吐出了两个字:“加油”
席澌:“......”
席澌:“你牙疼?”
肖佑尘笑了一下:“不,我哪都不疼,你比较疼,你知道我这两天除了背书以外,最头疼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