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
期初考的第二天第一门是数学,时欤坐在考场边转着笔,晨间的阳光勾出斑驳树影,有两只猫在打滚,细细的声音柔柔的叫着。
他快速计算着一个二次函数,手没停,目光转过去看了一眼窗外,他在一楼的考场,小猫隔着一道窗,他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手上的笔换了一行,算出了最终结果。
阳光斜进窗落在他的鼻尖以下,时欤在答题卡上写下最终答案,又侧目看了一眼,嘴角扬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刮了一下,痒痒的笑了一下。
监考老师走下讲台停在在了时欤近处的地方,轻声的询问着谁:“怎么了。”
“老师我笔没水了。”
“啧,下次记的多准备一根,我给你借一下。”
监考老师的影子晃在时欤边上,他随手拿了一根笔头都没抬的递了过去:“这有。”
“哦,好,同学你考完记得要回来。”监考老师探身接过笔。
时欤的心思肯定不在这,正醉心于倒数第二道题,也没应声,考试考完了也就忘了笔这事。
下午考英语和生物。
一班大部分都是理科鬼才,英语是他们考场上云淡风轻的一大阻碍。
颜深在英语上是极为菜鸡的,他午饭回来就扒拉在了席澌的桌子上。
后面这位是全能王者,六边形战士,什么也不怕,现在正悠哉的翻阅着笔记本上的作文,像是皇帝批折子,恣意地摧残别人的心理战线。
当然还有某位更特别一些的战士,不动如山的在睡觉,下午两点考试,一点了也没有要醒神的打算。
叶宸浩转头看了时欤一眼,踢了颜深一脚:“你说话轻点,到时候校霸揍你。”
时欤其实已经半睡半醒了,他在午间囫囵做了个梦,脑袋昏昏沉沉,有些失神。
叶宸浩的说话声像隔着水传了进来,声音轻却清晰:“席澌,要不你叫一下他吧,等会儿考试了,他睡过头就完了。”
时欤的注意力因为这句话凝聚了一点,放到了隔壁位置。
他会叫我吗?
这几天因为考试的原因,其实两个人除了第一天晚上有过交集以外便没再说过一句话了。
他在第一天的时候尴尬之余,其实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有些看不明白席澌的态度。
最近考试,自己也就从来没有细想过。
理想中俩人应该互相视对方如空气,要不然就是互相争对。
但时欤其实根本不会做出争对席澌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这人除了张扬恣意外没有什么缺点,甚至从某一方面来说,这点缺点让他在人群中更加的夺目。
校霸虽然打架,但不是早期猿人的智商,他是可以理解好学生看不惯他的。
毕竟——
他曾极度恶劣的推开席澌,让他别多管闲事;
也曾被撞见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烂泥模样。
后续的嫌隙与疏远产生的也理所应当
然而席澌既没有把他当成空气,也从未争对过他......
为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被梦带起的情绪被其他意识掩盖了,最后盖棺定论到——这人是做班长的,没点格局怎么做人呢。
席澌应该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同学而已。
这么想来还让人有点不爽,毕竟他自认为俩人曾经的友谊还是很美好的。
在格局大的人那里就这么轻飘飘的烟消云散,除了尴尬一点以外就没有别的起伏了。
时欤皱了下眉,然而这点不爽还未完全成型,转而就被掐了一把,一只手贴了一下他的脖子,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嗓音是惯有的懒散,声音很低,拖腔带调的:“起来,考试了。”
手背的温度比脖子要低,贴着微微有些凉,时欤觉得自己脖颈连到后心忽然凉了一片,甚至还有点麻。
周围陆续响起椅子推动的声音,人声逐渐响了起来,他动了一下头,旁边的人就走开了。
时欤摸着脖子往后看,只看到席澌的背影,校服衣角擦过门框,在转弯时似乎侧头投过来了一丝目光,但也有可能是看后面几步的叶宸浩。
他在位置上愣了愣,来一班考试的人也逐渐进了考场,时欤才抓上笔袋下楼。
因为那一顿午觉,他不动声色的起伏了好一些情绪。
于是他的唇线抿的更直,眼皮恹恹地下垂着,拽的不近人情。
然而令时欤万万没想到的是,方才自己的不爽一下被人掐了,现在连这点不动声色的面部表情都被人当头泼一盆热水。
二号考场
叶宸浩只穿着夏季校服,胳膊整条都摊在桌上,偷偷的打量着从前门进来的那位被席澌叫醒了的时欤,目光撞上了对方极度冷漠而不爽的脸。
——也不至于这么不开心吧,那不是好心吗?真是毛病。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正好对上了走在时欤前面的一个短发女生的视线。
他先是一愣,看着面熟就习惯的笑脸相迎,女生停了下来,把水杯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放一下,我鞋带开了。”
时欤被迫堵在后面,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水杯。
广播为了试音正放着歌,叶宸浩嘴上哼着歌,右手转着笔,见时欤被堵的有点烦,疑惑的看了一眼系鞋带的女生:女生的鞋带都这么难系的吗?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女生起身来,他又笑着提醒了一句:“同学,你的水。”
然而就见女生嘴唇有些苍白,没站稳似的往桌边一倒,指尖碰到了放在桌子边缘的杯子。
叶宸浩第一反应是:卧槽,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