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欤一言难尽地看着医生。
“调完情就快出去......没调完也给我出去了，二楼啊，二维码先缴费......”
时欤一掌扯过单子和某杯垫肚子的牛奶，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俩人正经晚饭都还没解决。
席澌落在他身后几步，问道：“去吃晚饭吗？”
时欤回头扫了他一眼，语气显然还在生气：“班长您不应该塞个面包就回去晚自习吗？”
那一刻席澌的目光明显顿了一下，露出点让时欤看不懂的惊讶，转而就消失了，快的让人看不出来。
“那也行......对面就有面包店，走，买两个。”席澌眼角带笑，长眉微扬，显然又是随口说的话。
“......”
“你要回去上晚自习吗？”
“校霸要逃课吗？”
“......吃完回去吧”
时欤避开席澌的视线，总有一种自己被摁着低头了的感觉，他视线变得冷漠起来，看起来很拽，问道：“吃什么。”
“谁说吃面包的？”
“......”
他脸上冷不住了——
奇了怪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欠呢？
席澌嘴角上扬，终于适可而止了：“前面是商场，去里面找点清淡的吃吧，你这手啊。”
说完他便不等他径直走到了前面，快了他几步。
时欤这时候才注意到，两人似乎每一次同行，都保持着隔了几步的距离，疏离又不疏远的模样。
莫名的，他想到前几天自己在小肚皮餐馆里，将烟头扔进可乐罐里后退开的两步。
高二晚自习下的早一些，九点半就下课了，高三后要再晚半个小时。
时欤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20：07，他略显烦躁的把手机扔进口袋，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上这一个小时的晚自习。
夏日的夜晚寂静又吵闹，一班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点压低声音的说话声，翻书时书页摩挲的声音。
他和时欤一前一后的坐下，进来时没发出多少响动，但还是收到了好几波视线。
时欤穿上校服外套，遮住了自己带着纱布的手腕，他理了理领子，余光看见了席澌放下了推到手肘处的校服。
他动作一顿，把视线全部都投到了自己面前的数学习题上，随手翻在了崭新的一页，捏着笔也没动，就着教室这种奇妙的宁静神游了起来。
他和席澌的关系似乎非常微妙，气氛到了时候会形成一个奇妙的磁场，勾连出过往的一切，一如当初，无知无觉的记住对方的一些习惯，甚至会下意识地把习惯付诸于实践，
然而没有那点气氛的时候，更多的是隐晦的尴尬，互相默不作声，相对也无言，中间像是隔了几道无形的屏障。
他忽然回忆起了车上席澌让他看评论时，说的那句“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这句玩笑话像是不小心吐露了对方的一点真心，时欤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他一直欠席澌一个解释，一个为什么满身暴戾大打出手的解释，一个为什么放任魏瞿昔行为的解释。一个为什么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的如此僵持的解释。
可有些事情已经在逐年累月中演变成了一个如影随形的影子，他自己尚且没有完全摆脱，又如何把有些话说出来呢。
引线
去年的夏天闷热，暴雨一场接着一场。
但那天的雨水比较温和，只是丝丝缕缕地飘着，让小巷的空气混沌不堪。
时欤被五个人围住，他只认识中间叼着根烟的那位——军训的时候和他动过手。
再后面站着两位上苏贵族高中——融侨高中的学生。
一个是把他带到小巷的江辰韬，一位是后面赶过来的宋苏瑶，她握着江辰韬的手腕，语气带着祈求，在试图冲到时欤面前时被江辰韬死死拽住。
时欤没有理那边的两个人，冷眼睨着围住他的人，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开了口：“王开城，你又想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王开城啐了一口唾沫：“找麻烦？我操你大爷。”
时欤紧紧的握着拳头，瞳孔微压，雨天的小巷口粘腻而肮脏，潮湿的空气争先恐口的窜梭在几人之间。
“喂，劝你一句，现在就别拽了，好歹等会儿动手的时候哥几个轻一点，起码不让你的小脸破相。”说话这人站在王开城身边，留着一个平头，鬓边一块剃着个图案，头发染成了骚气的紫色，说话带着一点混社会的流氓腔调。
王开城吹了声口哨，毫不收敛的上下扫视了一遍时欤，拍了一把平头男的小腹：“哥知道你的性取向，罗优，别看人家好看就硬的手下留情了，先帮我揍一顿，之后......”
王开城油腻的笑容撞上一道冰凉的视线愈发“灿烂”，他故意顿了一秒，视线转开瞥了一眼江辰韬，见对方蹙眉的神情，打算转开这个话题，正要转回的脖子却卡在了一半，腹部在一阵猛烈的击打几乎有了被撕扯的感觉。
时欤在所有人动作之前，一脚揣上了王开城的小腹，把他打翻在地，嗤笑一声，眼中的寒意却浓郁至极，让人在夏季的雨日里背脊发凉，忍不住瑟缩一下。
其他四人几乎在下一秒就动了起来。
时欤偏头躲开了一拳，握住那人的手腕又提出一脚，对方惨叫一声弯下腰去。
他的小腿被人踢了一脚，但他没理会别人，在王开城刚起身的时候那人重新摁回了地上，膝盖死死的绞在王开城的小腹上。
同一个位置王开城疼的几乎抽搐了，时欤不管落在后背的拳打脚踢，一拳接着一拳砸在王开城的脸上，手上很快沾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