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开皇帝的任何靠近,吐露着不敬的词汇:“滚开。”
朱云胤面沉如水,无论是幼时还是少年时,他的血脉让他从未从别人的嘴里听过这两个字,更何况他已身在帝位十载,从未有这番凌乱脱离掌控的场景。
他看着晏憬的伤,道:“朕说过你若弄伤了自己的手……”
晏憬打断道:“是你弄伤我的……”
“你管我的伤口做什么。”他已然崩溃:“是你在伤害我!是你在折辱我!”
朱云胤说:“这不是折辱……”
“是!”他砸了一下桌案,吼道。
“晏憬!”朱云胤沉声提醒。
晏憬听出他话中的威严,更加不管不顾道:“你不是不想做这个皇帝吗?你还要用这个身份压我!”(其实他不做皇帝,身份也高出晏憬一节……)
“我不知为何要忧虑你的心情,听你的话,你不想做皇帝了干我何事。”
他说话已经不过脑子,疯了般掀掉了玉宣池旁的木架,他的手痛得几乎在发麻,血迹蜿蜒而下。
朱云胤额角青筋暗浮,忍着怒气,上前攥住他的手:“朕待你从未有折辱之心……”
“放开!不许碰我!”
晏憬又挣扎不开,他的拳头砸在朱云胤胸口:“那你在对我做什么!你问过我愿意吗?”
他满脸湿痕,说:“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情!”
“怎么可以对我做这样的事,你是皇帝啊!”
这样高台宝座上的人,怎么能由着情欲放肆呢!(晏憬在提高皇帝的神性)
“我是你的臣子!我父母都是你的臣子,可你要把我变成什么!是你后宫的妃子,还是你藏起来的禁脔!”
晏憬脱力的滑倒在地上,皇帝抱住他:“阿憬!”
他根本不给皇帝开口的机会:“不要这样叫我!我和你说过,不要!这样叫我!”
皇帝捧起他的脸,晏憬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他呢喃着:“你是我……你是我……”
他想不出皇帝到底是他的什么人,痛苦道:“我五岁时就在你身边,与你相识啊……你说过会一直护着我的,你怎么能伤害我呢。”
“憬……”皇帝任由他咬着,“朕从不是你的父兄,而君臣之外,是朕……”
“我不要!我不情愿!”他用力推走朱云胤,不知捡起什么就往他身上扔去。
朱云胤躲开了铜镜的碎片,阻止他再去抓。
晏憬躲着他,发泄似的吼道:“你想要困住我!凭什么你是帝王我便一定要遵从。”
“那干脆打断我的手脚,不然我总要跑出去……”
朱云胤眼底划过痛楚,似乎只是听到这样的话都会令他难过:“晏憬,你知晓朕不会如此对你,你现在不清醒……嘶。”
他手臂忽然一阵疼痛,朱云胤没去管,只抓着他满是血水的手,他缓声说:“先停下来好嘛,憬。”
朱云胤看见晏憬露出了仓皇的神色,他像是一瞬间收回了他的狂悖。
晏憬看着自己手上的碎片,血水淅淅沥沥地从皇帝的小臂上落下,落在二人之间。
“皇、皇爷……”
朱云胤顺着他的视线,才看到自己被割伤的手臂。他几乎立刻拿走了晏憬手中碎片扔开,安抚道:“没事,是朕自己划伤的,与你无关,没事,没事……”
“我……我去叫医官。”
晏憬爬起身就向殿外去,大门一开,康震瞧见他的模样,立刻像玉宣池内跑去,朱云胤在后面跟出来。
康震看到皇帝全须全尾的模样,那颗揣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来。
朱云胤背着手在身后,沉声道:“不用慌张,叫医官来处理外伤即可,带世子先去修整。”
康震垂下头称是,内侍涌入将玉宣殿内的东西复归原位,秦度山捡了地上的一件大氅,披到晏憬身上,峤竹吩咐了人用炭盆熏干晏憬的发。
第 18 章
身旁的沙发微微凹陷,肖檐序下意识往另一边挪了挪。
“听肖叔说,你今年21岁了。”
“不是。”肖檐序一字一顿。
“那你几岁?”
“猜。”
魏复霖又是一笑,肖檐序简直受不了这样的笑,明明他拒绝交谈的态度那么明显,对方却摆出一副无奈的姿态,像是多么宽容和煦一样。
肖檐序彻底把头转到一边,如果立马起身走人,爷爷回头一定又要找他,他看了眼手表,决定忍受五分钟。
“其实年龄并不要紧,权力、利益,容貌、性格才是应当考量的。”
他说话总是低而轻的,不听话的内容,挺有云淡风轻的气势,瞧瞧内容,却稀碎一片,只剩内里的油腔滑调。
肖檐序又看了眼手表,两分钟了。
魏复霖晃着杯中红酒,碰过肖檐序的蓝宝石碎钻袖扣:“看你坐不牢,不如喝了我这杯吧,喝了的话……”
他特意停顿,戏谑道:“就放你自己去玩。”
肖檐序:“……”
天,又来了。
肖檐序抬手招来侍应生,拿过一杯,干脆地饮尽,明亮的双眼第一次落在对方的脸上,直白道:“我不用别人喝过的,尤其是陌生人,你认识我爷爷,就去跟他讲话,别和我说。”
魏复霖交迭地双腿放下: “你可能误会了。”
肖檐序转头就走的步子一顿。
“我同你耐心说话,不是给你选择的机会。”
没想到是这种不像个人会说出口的话,肖檐序半秒都不再停,离开了这处觥筹交错、荒诞不经的宴会。
穿过两道走廊,转角时视野中出现一块身着定制礼服的胸膛,他差点撞上,那人反应迅速退一步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