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将背上的阮子文放下来,“前辈请先帮忙看一下这小鬼能不能救活。”
云辛催促道:“对啊师父,你快别磨蹭啦。”
文林哭笑不得,有些好奇这两个小孩是怎么认识的。他看了阮子间几个孩子一眼,再瞥了眼自己的徒弟,心中了然,旋即将目光落在阮子文身上,眉头轻蹙。
天生体弱,自母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哪怕是后面好生养着,也活不到二十。
真是可怜。
文林心里叹了口气,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孩子们,没有表露出来,“放心,这孩子死不了。”
他小心抱起阮子文,对身后的好友道:“庄兄,可否暂时让我先带这几个孩子去你府上?”
庄侯欣然道:“自然可以。”
庄侯在阳上城是有名的商贾,富甲天下,安顿几个人自然绰绰有余。
文林照顾小孩十分熟练,他是大师兄,几个小师弟都是他带大的,后来又捡到一只尚在襁褓中的小徒弟,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经验值已经累积满了。
他给阮子文用温毛巾擦干净身体,换上新的衣服——衣服是云辛的,小家伙是九玄宗的团宠,从上到下、从老到少没一个不疼他的,吃穿住行都不愿意委屈孩子,光是衣服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备上十几套,穿都穿不完。
在文林忙活的时候,云辛就在旁边给他帮忙,其他小孩本来不愿意离开,但阮子间怕他们打扰到大夫(他以为文林是大夫)给弟弟治病,拉着弟妹都出去外边等着。
郁苍躺在屋顶,翘着二郎腿望着天空,屋里隐约传来那对师徒的对话。
“子易,拿个杯子给师父。”
“好的,师父。”
“师父,杯子。”
“好。”
郁苍眼前不禁浮现小胖团子双手捧着杯子小心翼翼走路的情景,嘴角不禁勾起。
“那,那个......”
阮子间站在屋顶下,高高仰起脑袋望着郁苍,“你是叫郁苍吗?那个,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弟弟!”
另外三个小孩也跟着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半响,没听到回应。
只有一个东西从上面丢下来,阮子间手忙脚乱接住,是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好几个鸡腿。
二宝的口水差一点就流出来了,肚子冒出咕噜噜的声音。
阮子间怔怔道:“这是给我们的吗?”
郁苍依旧没说话。
阮子间抿紧唇,眼眶微红,对着郁苍深深鞠了一躬,给子文留了一个,剩下的先给弟弟妹妹,吃着吃着,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听到下面传来的细细哽咽声,郁苍阖上眼眸,闭目养神。
一炷香后,文林和云辛推门出来。
师徒俩都细心,注意到几个孩子手里拿着的油纸包,转念一想便知是谁给的,嘴角微微上扬。
孩子们看到他们出来,赶紧跑上前,“大夫,请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文林蹲下身,与他们平时,笑着道:“他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后就会醒,你们饿了吧?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或者就在这里吃,我去给你们做?”
阮子间二宝他们听到他的前句话,纷纷松了口气,喜笑颜开,再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不由面面相觑。
“不用了。”阮子间摇了摇头,“大夫您,还有小公子和郁苍小公子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夫他们都是好人,正因如此,阮子间觉得自己不能太过贪心,给他们添太多麻烦,子文能没事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是敏感懂事。
文林伸手要摸他的头,阮子间本能瑟缩一下要躲开,意识到面前的人不会伤害自己后,乖乖站着没动,耳朵微微发红。
文林眼神柔和,手放在他的头上,“这点事不算什么麻烦,我让人打几桶水过来,你们先好好洗个澡,我去给你们做饭吃,别的不说,我的厨艺还是可以的。”
他看了几个孩子中唯一的小姑娘,“而且姑娘家漂漂亮亮的才行。”
阿枫脸蛋染上一抹薄红,有些害羞,眼神却透着几分渴望。
哪个姑娘不爱美呢。
阮子间犹豫,他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目光在他们修补得破破旧旧的衣服和脏脏的脸上划过,终于下定决心:“麻烦您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做的,请一定告诉我,我、我会努力报答你们的恩情的!”
文林没把他的话当玩笑,而是认真点头道:“那就请你帮我照看一下子易吧,对了,你们叫什么,你有七岁了吗?”
阮子间不太好意思,挠头道:“我叫阮子间,今年八岁了。”
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看着比年仅七岁的郁苍还要矮不少。
云辛震惊脸:“什么,你八岁了!?”
他原以为阮子间最多比他大一岁,没想到竟然大四岁!
二宝接着道:“我叫二宝,今年五岁。”
阮子阳:“我叫阮子阳,今年六岁。”
阿枫:“我叫钟秋枫,今年七岁。”
竟然都比他大!?
云辛看着瘦瘦小小的他们,又低头看自己,摸着下巴琢磨片刻,忽然扑进文林怀里。
文林愣了下,拍拍他的背,“子易,怎么了?”
难不成是听到这些孩子比他大后,感到失落了?
云辛摇头,“师父真好。”
他知道自己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如果没有师父的话,他不死也会沦落成像阮子间他们这样的孤儿,甚至可能会比他们过得更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