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研发这款游戏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可以自我学习和交互的程序。之所以选定恋爱游戏，是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很适合学习升级的范本，他们会有很复杂的人际关系，通过很多媒介和世界产生关联，并在互动中产生不可预测的情绪。”
“情绪是一个虚拟的东西，一念之间，瞬息万变。这是程序无法追踪和学习的。但无论情绪多么复杂，时间和空间不会为此而改变。”
“如果再增加一个或多个维度，使其和最基本的四维空间产生交互，时间和空间在多维状态下不再恒定，那就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道理江辞都明白，这种假设早就存在，但时空穿梭仍旧只能存在于想象中，无法用科学实现，即使是徐教授推崇并热衷实现维度交互的理论，但据江辞所知，目前徐教授手里的横向项目也只不过是已经渐趋成熟的AI人机交互，难道徐教授在和禾城的合作中已经取得了新的进展？
江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程知行却摇头：“理论仍旧只是理论。但你是理论的化身。”
江辞：“什么意思？”
程知行的目光落在他的鱼尾上：“这款游戏没有突破现实逻辑，但你突破了。”
他继续分析：“在你跳海之前，我在游戏中的进度和你一致，只有在你跳海之后，我的进度和你的进度产生了差异——游戏中人鱼世界尚未开启，但你已经具备了人鱼形态并来到了现实中。”
江辞忽然明白了他的逻辑：“所以你在做测试……游戏程序在运行中第一次产生了偏差，你要通过后台运行测试来判断下一步结果。”
程知行：“既然你不愿意我直接开启人鱼世界副本，那我只能这样来推测走向了。”
说话间，不断翻滚的数据条停了下来，江辞立刻凑过去看。
进度条卡在人鱼世界开启上，通俗地说，游戏出bug了，导致无法进入这个副本。
好消息：江辞暂时不会进入什么人鱼世界。
坏消息：他现在是个不应该在现实世界中出现的人鱼。
众所周知，童话一旦变成现实，多半就成了恐怖故事。
江辞生无可恋。
冷静下来，江辞发现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恢复正常。如果系统真的是游戏程序，程序是可以更改的……正要开口，又听程知行说道：“现在有三个方案。”
“第一个，修复这段程序，并在人鱼世界后增加一个现实世界，然后开启人鱼世界，你或许在走完两个副本后回来。”
“第二，修改未开启的人鱼世界，衔接你现在的经历，让现在的现实变成暂时的虚拟，更改设定让你合理化地从人鱼再变成人。”
“第三，保持现状。毕竟前两个方案不能保证实现，某种程度上，保持现状才是最安全稳妥的方式，至少能保证你生活在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
最稳妥的方式却是江辞最难接受的，他动了动几乎无法完全塞进浴缸的长长鱼尾：“带着这条尾巴我要怎么正常生活？你养我啊？”
程知行思考了两秒：“可以。”
江辞难以置信：“什么？”
程知行：“你这种情况不出意外应该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例完美形态的‘美人鱼’，非常有研究价值，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愿意出资养你一辈子。”
江辞气笑了：我拿你当救命稻草，你在研究怎么放大我的价值？奸商！
他冷哼一声：“行啊，到时候谁愿意人道毁灭你，我就优先考虑把自己交给谁研究，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样说，程知行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正常生活的问题。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以我目前的能力，养你到自然死亡不会有很大的问题。而且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会发现你的尾巴，只要你能接受孤独地生活。”
他指指身后那一大片岛屿：“后面那座岛是我的私产，如果你愿意，以后就属于你了。我会增加一部分方便你生活和行动的设备，保证不会有外人来打扰你，你可以通过网络和外界任何信号能覆盖的地方的人沟通。考虑一下这个方案？”
江辞这次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花费人力物力保我周全？”
不知道为什么，江辞每次看到程知行认真地注视自己就仍不住逗弄他，原本要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的话变成：“你真要包养我？”
“不。”
不知怎地，江辞感到有些失望。
“我是在追求你。”
“啊？”江辞瞪大眼睛，忽然灵光一闪，“你不会是什么畸形恋爱好者吧？比如人鱼这种……”
程知行虽然早就适应了江辞思维跳脱，对话进行到这里，也终于忍不住扶额：“你……算了，我还是想办法先把你变回来吧。”
“那岛还送吗？”
程知行看着江辞，忽然笑起来，伸手胡乱摸了一把他的脑袋：“看你表现。”
他笑得爽朗、畅意，露出一点尖尖的犬齿。
江辞下意识用舌尖抵上自己门齿和臼齿之间那颗牙齿，感受到一点锐利的弧度，这让他又恢复理智想到眼下的正事。
江辞接上前面的话题：“你的前两个方案，还有一点没说。如果我在通过副本后顺利恢复正常，最后一步势必是要毁掉整个游戏，这样才能保证我不会再因为系统再次进入副本轮回。这款游戏是禾城花了很多人力物力研发出来的，而且已经有了突破性的成果，你愿意销毁游戏吗？即使你愿意，公司会同意吗？或者说，作为技术部总监而不是公司实际持有人，你的意见能不能左右公司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