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我要买喜糖。”宋尧道，“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尽管包上。”
“这不是许馆主新招的伙计吗？”店家手脚麻利地挑选着各种口味的糖果，笑道，“遇着什么好事如此开心？”
一股甜蜜的香气扑鼻而来。
宋尧拿出一块糖放入口中品尝，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我要和许馆主成亲了。”
店家微怔：“啊？”
旁边的小厮这时凑过来，小声道：“这人不是伙计，好像就是那只尺玉，是妖。”
店家哦了声，嘀咕道：“难怪疯言疯语的。”
宋尧见店家和小厮议论自己，伸出手在二人面前晃了晃：“那个——”
店家连忙应道：“恭喜恭喜！你随意挑选！”
宋尧笑笑，抱起竹筐来装糖。
饴糖、狮子乳糖、空心芝麻糖……
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店家见宋尧如此大方，也抖擞精神，不再计较他是人是妖，全都给用纸袋包装好了。
*
——“文若~我回来了~”
许念写完最后一张字谜，伸了个懒腰，往窗外看去。
门口摆着整整十八个装满糖果的竹筐。
宋尧朝他招手，高兴得像个孩子。
鱼龙舞
正月十五, 月高刚浮出一抹淡影，临安城已经张灯结彩迎接佳节。
大小市河两岸挂满花灯。
锣鼓喧天，板凳连成龙灯在街头巷尾游走。
猫儿就蹲在板凳上，把筐里的喜糖抛洒进家家户户的门窗, 带给人们惊喜。
——“是许馆主和曲莲的喜糖！”
——“多谢许馆主！佳节安乐！”
许念和宋尧双双穿了大红祥云纹锦衣, 坐在堂中吃汤圆。
白瓷碗里盛着红糖汤圆, 咬一口, 流出黑芝麻馅儿。
宋尧吃得津津有味。
“从前只记得你爱吃鸡肉，怎么不记得你爱吃甜食？”许念问道，“我还怕这浮圆子做得太甜了, 刚买的糖霜，一时兴起就放了许多。”
宋尧道：“首先，因为是你做的，不管甜不甜我都喜欢。”
许念道：“真会说话, 快多说几句。”
宋尧笑道：“然后就是, 作为一只猫, 我其实也吃不太出来甜不甜。”
许念：“……”
今夜他们给猫儿放了假，只要挂完灯、发完喜糖、布置完婚房, 就可以自由逛街去。
经历过年节经久不绝的爆竹烟花, 每只猫都练出了胆子, 有的还敢追着焰火跑。
小石头虽留下看馆, 但也有隔壁几个小厮陪伴, 一起猜谜关扑，不嫌无趣。
许念吞下口中的汤圆，确实觉得甜过了头, 于是想把剩下的七个汤圆偷偷转移到宋尧的碗里。
一个，两个, 三个……
“诶诶诶。”宋尧抓个现行，用手盖住碗，“我说怎么越吃越多，你做什么。”
许念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不是不觉得甜吗？那就多吃点儿。”
宋尧道：“吃太多的糖，我会变成大猫的。”
许念正在判断此话真假，一抬头就看到宋尧的眼里亮起了红光。
“快停下，停下。”许念急道，“咱们大好的日子，不许你变大。”
宋尧笑一笑，恢复常态。
两人吃完汤圆，把门前的灯谜整理了一遍，摆出自行到窗口兑奖的牌子，便欢欢喜喜上街去。
夜幕降临，长街灯火通明。
岸边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一双红衣夹杂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
——“许馆主，这是我家主人送你们的。”
糖果店里的小厮跑过来，递给许念一盏花灯。
灯笼上扎着两只尖耳朵，纸面画有眼睛、鼻子、三瓣唇和胡须，是只貍奴灯。
“多谢。”许念拨了拨粘在灯笼底部的尾巴，笑道，“做得真像。”
小厮指向北边：“先别夸我家主人的手艺，你们往大瓦子走，自见分晓。”
往北望，市河花灯闪烁，仿佛将夜空点亮。
舟船穿梭于花灯之间，留下一道道缭乱迷人的光影。
许念手里转着灯杆，随口问道：“会英，你有猜中灯谜吗？”
宋尧四处张望：“有啊。”
许念笑道：“那咱们比一比谁猜得多。”
宋尧道：“比就比。”
许念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真把宋尧给激着了。
没走两步，宋尧就在望仙桥头摘下一条灯谜。
——【研犹有石，岘更无山。姜女既去，孟子不还。】
许念道：“我看看，你别捂着。”
宋尧道：“不给你看，我先抢到的，你猜别的去。”
许念道：“嗨呀，我又不跟你抢，不就是砚盖吗？”
宋尧一顿，低头又看了一眼灯谜的字：“你……你怎么知道？”
许念道：“我就看到了前面四个字，这谜年年有人写的。”
宋尧道：“那我不猜了。”
许念连忙哄道：“看把你委屈的，我不是没抢过你么，快去兑奖。”
宋尧笑了：“好，那你陪我。”
许念陪着宋尧一起去找望仙楼兑奖。
店小二认出了人，又塞给他们一盏貍奴花灯。
这只灯倒有所不同，不是取造型似猫，而是在灯纸上作画，不仅有花、叶、蝶，还有猫儿嬉闹其间，照出一幅栩栩如生的貍奴戏牡丹。
许念道：“这灯也好看。”
宋尧道：“我来提着。”
灯笼旋转，火光照人。
宋尧搂住许念的腰，飞快地亲了一口。
许念没反应过来，捂着脸，茫然地抬头。
两盏花灯在空气中渐渐静止。
许念咳了咳，被羞红的脸被衣衫映得更加浓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