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顺了顺胸口,嘴唇蠕动了许久,才幽幽地说到:“小羽,我现在病了,不能连累你了。既然那个女人回国了,你想认就认,不用顾忌我。毕竟是亲妈。”
说完,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孙妈,宁怡是找我了,但我没认。这个节目乱拍乱剪,根本就不是那样。”江早羽耐心和孙妈解释。
周博阳也在一旁安抚:“姐刚还和我商量着怎么找外国的医生给您治病呢,那个女人认不认的,都不影响姐对你。”
孙妈紧紧拉着江早羽的手,眼眶红红的:“小羽……”
“我这辈子做过最值得、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收养了你。”
说完,泣不成声,大颗泪珠掉落在床单上。
江早羽也握紧了她的手,柔声说到:“孙妈,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妈。别想多了。身体要紧。”
周博阳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别听这节目胡说八道,我投诉去。”
安慰好了孙妈,江早羽吩咐了周博阳几句照顾的细节,然后就开始去搜索咨询能治尼曼匹克病的国外医院和团队。
不得不说,长京大学终身荣誉校友的身份还挺好用。
校长直接给她拉了个群,里面都是在海内外都有头有脸、功成名就的校友,在各行各业都是领军人物,至少也是顶尖精英级别。
她在群里发出求助信息后,校友们反应很积极,很快收到不少海外医院和团队的推荐。
江早羽一一感谢后,仔细查阅这些团队的资料和经典案例,来对比研究和挑选。
此时,国际机场候机大厅,秦晚洲微信收到了秦老爷子发来的一个链接。
秦老爷子发语音过来:“晚洲,江老师的亲妈上节目认她了。你好好看看,以后说不定有两个丈母娘。”
秦晚洲打开《我在人世间》的那期节目视频,从头看到尾。
整期节目基本上都是宁怡的镜头,像是她的个人专辑,讲述了她为了寻找女儿多么不容易。
江早羽的镜头画面不多,仅有的几个和宁怡互动的镜头,看起来怪怪的,看她的肢体语言和脸上微表情,写满了抗拒,充满了违和感。
秦晚洲看着看着,微蹙起眉头。
尤其是最后,宁怡对着镜头说了一段话,让他大为不爽。
宁怡说:“我在这里替我女儿打个征婚广告,希望我的女儿能有个真正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个好对象。她真的很好很优秀,在我心里配得上任何真正的豪门。”
征婚?还想嫁豪门?当他是死的吗?
秦晚洲面无表情地轻轻敲了敲手机屏幕,给李建华打了个电话。
“长京电视台最新的《我在人世间》节目,三观不正,让它马上全网下架。”
李建华雷厉风行:“好的,现在就去办。”
挂下电话,秦晚洲给秦老爷子回了个微信:“丈母娘太多了应付不过来,只认一个就好。”
《我在人世间》的那期节目,只在网上传播了不到半天,就悄然下架了,电视台里也没有再重播。
江早羽这段时间快忙疯了。
她一边在老年大学上着课,一边和几个筛选出来的海外医疗团队对接沟通,把翡翠谷的房子委托给中介售卖,准备各种材料手续。好不容易有点空,就奔赴医院照顾孙妈,和周博阳、周爸换班。
虽然周博阳周爸他们强烈要求不让她跑这么勤,偶尔来看看就行,但江早羽自己要来亲自上手。
以前她都伺候过林深的妈,自己孙妈住院了还有不照顾的道理?
别的不说,她自己那关就过不去。
她一忙起来,连秦晚洲的电话都很少接。
这些事,什么卖房筹钱、孙妈住院、找海外医疗团队,她觉得和秦晚洲说了也没用。
第一,他出不了这么多钱,也勾兑不了这些资源。
第二,她自己能搞定的事,不愿意麻烦人,更何况是一个出差在外的人。
苏意尘知道最近她家里事多,也经常过来帮忙照看孙妈。
老年大学里的同事知道孙妈住院后,在韩梅梅的带领下,专门来医院慰问看望,让她感受了一把组织的温暖。
寻找海外医疗团队的事终于有了眉目。
一家英国顶级医疗团队的负责人亨顿博士给她回复了邮件,说是可以接受病人,但需要他们有合法身份,至少有英国居住证。不过,由于病人显然没有纳入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费用将是昂贵的。
江早羽毫不犹豫地回了邮件,表示将尽快办理英国签证居住证。
忙成陀螺的江早羽回到翡翠谷歇了半天,感觉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卖房是个大事,她精心打造的地下工作室也得提前搬出去。
还好,薄景泽的文化产业工业园有的是地方,他慷慨大方地提供了一间几百平的空房子,免费给她当工作室。
放在平时,她高低得自己出钱。
但如今房钱还没到手,一分钱要掰成两瓣花,她就没跟薄景泽客气,等房钱到手了再给他。
正瘫倒在沙发上挺尸,门铃响了。
隔着视频门铃,看到是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男人。
江早羽狐疑地开了门:“您哪位?您找我?”
男人彬彬有礼:“江小姐你好,我是宁女士的律师。”
宁怡的律师找她有什么事?大概率不是啥好事。
“您有何指教?”江早羽站在门口,面色不善。
此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张律师,进去说吧。”
宁怡从他身后转了出来,微笑地看着她:“女儿,这翡翠谷的房子住着还不错吧。”
江早羽的表情凝固了。
她顿了顿,一语不发,转身回到了客厅。
宁怡带着张律师进了屋,见江早羽坐着不动弹,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环视了一圈室内,看江早羽在沙发上抱着双臂坐着,宁怡也在沙发一头坐下,翘起优雅的二郎腿。
她端起水杯,朝张律师努了努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