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相触之际,她蓦地瞪大眼睛,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背脊贯穿全身。
唇上触感柔软清甜,混杂着面前人身上独特的冷香。
路思凉头脑变得有些迟钝,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细密的睫毛翘如蝉翼,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如凝脂,带着些气息喷洒的潮湿气软软的贴在她面上。
她面上浮现几分薄红,视线模糊的扫到面前人苍白的脸,忙收回心神,将药抵了过去,只是期间免不了触到湿滑的柔软。她心慌意乱,五指缩紧,脑中像有爆竹在空中激荡,动作也愈发僵硬,不达要领,最后试了几次才将药顺利的抵了过去。
抬起身时脸颊早已通红一片,她气息微喘,撑着木沿下了床,顿了顶,手指在洁白的手腕上一探。
顷刻间,路思凉表情忿忿的看着床上的人。
方才空荡荡的丹田已然灵力充沛,好像还是在她将药抵下去的前一秒。
天杀的!还她积分!
早不恢复晚不恢复,偏偏在这种时候恢复。若不是面前人还昏迷不醒,她都怀疑苏慕翎是不是有意戏耍于她。
正当她猝郁时,面前人已经幽幽转醒,坐起身,那双乌黑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清冷眸子看向了她。
路思凉没好气道:“醒了?”
苏慕翎脸白了白,抓在被单上的手紧了紧,不太确定的开口:“是你将我带回来的?”声线隐隐有些颤抖,话语间存着隐忍的希冀,耳尖微微泛红。
她恍惚间好像记得在身体僵硬的快要不能动时见到了凌阙的影子。
还有意识模糊之际唇上柔软的触感。
如果这些都不是梦的话,那…
她抿了抿唇,身子向前倾了倾,动作间稍显坐立不安。
面上浮现出的几分薄粉将她的脸庞衬的娇艳欲滴,微闪的清澈如水的眼眸望向了路思凉。
“对啊。”路思凉回答的很快,在面前人好看的桃花眼微圆的同时,表情陡然一变:“要死就出去死,别在我面前。”
其实即使没有她相救,届时苏慕翎痛的清醒之际也会自我疗养,只是会好的慢一些罢了。
只是不知为何,那雪地里崩碎苍白的脸仿佛扼住了她的呼吸,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屋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刚开始的温情仿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前人话语狠决,眼里的星芒似一把寒刀。苏慕翎几乎是下意识的颤了颤,眼里的光芒消退,嘴唇无声的动了动,面上又重归沉寂。
一切是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就算是冰冻三尺的寒流,天山之雪,九天寒冰,也无法伤她半分,更何况只是一个毫无天地灵蕴的寒池。所以她如凌阙所愿,自封灵脉,身受凡人之苦,只盼她将心中的戾气恨意发泄完毕之后两人可以重归于好。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她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指尖颤抖,灰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神情黯然,暗淡无光的双眼似蒙了一层哀痛的浓云,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动了动唇,声音沙哑苦涩,身形透着无尽的萧索悲戚。
“凌阙,你要如何才能原谅为师?”
她就像被困在在一张细密的网里,逼仄压抑,明明光芒近在眼前,却好似是一个无法触摸的虚幻。
尖利的织线与她的呼吸相连,挣扎间她的心也被牵拉的支离破碎。
路思凉动作一顿,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除非你自毁道骨,否则你我至死都是陌路人。”
深夜呼啸的风越来越大,伴随着鸟兽的声音,将窗纸吹的起伏。
瞬间全身血液都好似凝固了般,苏慕翎呼吸一滞。面前人神色冷淡,眼里不加掩饰的嗤笑令她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笑话。
喉头涌上了浓重的血腥味,她蹙着眉将这道感觉压了下去,白皙的脸上染上了深深的哀戚。
原来凌阙已恨她至此。
苏慕翎面容苦涩,全身似被一道阴霾笼罩,丝丝缕缕的痛觉扎着她的神经,如受酷刑,像是她的灵魂一寸寸从体内抽出,只留下哀毁骨立、一具冰雪塑的空壳。
她眼里微光闪烁,光芒坚烁的像是把入骨的情意都刻进了血肉里。她面上一片萧索,而后眼里涌现几分隐忍的挣扎,嘴唇艰难的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烛火摇摇曳曳,面前人的脸却被室内暖融的光影一分两半,惨白的吓人。
路思凉愣了愣,心跳有瞬间的加速。她脸上闪过迷茫无措,背脊僵直,胸口不住的起伏。
薄唇被咬的血色浓艳,将心底不安的躁动强行压下。她扣了扣手心,如炬的目光射向面前人,表情一变。
只见她无情的勾起唇角,神色了然,开口讽刺道:“如果不愿意,那就滚吧。”
屋内的空气变得沉闷不堪。
她攥了攥拳头,快速的移开视线,站起身离开了房屋。
……
屋外月光皎皎,华辉如缕。
门关上后,路思凉浑身戾气消退,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表情柔和下来。
凉风簌簌,她看着天空中圆圆的一轮明月,薄唇抿成一条细缝,良久后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希望她可以听懂自己的话离开吧。
微风拂过鬓边的秀发,月下女子清丽的脸庞上浮着些许忧愁。路思凉神色复杂,最后那憔悴不堪的如蒙雾霭的面容猛的摄住了她的心脏,令她呼吸都几欲一窒。
那浓烈的情绪令人心惊,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她想要,苏慕翎可以当场将带血的道骨剖出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