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境况下,夜袭主院的贼人根本得不了手。
匪贼从前作奸犯科时顺利惯了,第一次遇到棘手之人,顿时又急又气。
夜色中双方战作了一团。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哨响,高亢短促。
匪贼皆一凛,其中一人恨恨甩下句:“呸!恁娘的鬼东西,垂死挣扎罢了,早晚端了你们!”
说完便和其余人一同撤离邹府。
见对方逃离,护卫没有再追,转身去下人房间告知主子。
邹老夫人和明新露这才带着明麟煜现身主院。
邹老夫人问:“都无事吧?”
护卫禀告:“只有人受了伤。”
邹老夫人:“尔等忠心护主,此事过后返回尚京,重重有赏。”
“谢老夫人!”
就在此时,有一家仆急匆匆跑来,大喊了一声:“老夫人!小姐!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邹老夫人:“何事急急忙忙?”
那家仆抖着手指向客院的方向,面容焦急:“……宿在客院的那位方公子,被、被迷昏掳走了!”
明新露惊骇:“你说什么?!”
“似乎是迷香!”家仆解释,“有两名护卫也被迷昏了,但只有方公子不见了!”
“咚——”
一声清晰的闷响,是闻行道没控制住内劲,一拳砸穿了坚实的院墙。灰尘飞扬间,众人皆看到这位平日波澜不惊的闻大侠,双眼仿佛淬了毒般狠厉,寒凉至极。
在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之下,夜幕寂寥沉静得有些骇人。
下一瞬,闻行道消失在了原地。
陈安等人好似姗姗来迟,对邹老夫人和明新露抱拳,而后也闪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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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内——
李正又在训斥下人:“废物!都是废物!一趟竟迷住一个人,简直是白做了一年的山匪!”
那人质是被迷得昏昏沉沉,绑了双手带来的,此时闭眼正做靠在椅子上。
骂完人,李正看了眼被迷魂的方柳,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回过神来,他又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觉得这人好生眼熟?
李正方要凑近好生看看,便有一手下边跑边惊呼道:“老大不好!县衙外头有人打进来了,弟兄们守、守不住啊!”
“守不住?”李正也顾不上纠正手下称呼,语气严肃道,“来了多少人?”
邹府一共只十几个护卫,加上家仆也不过二十来人,没理由挡不住。
手下哭丧着脸:“一、一人!”
李正:“……”
“人质押到房间中好好看守,其余人跟我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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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行道祭出了纵夕刀,眼眸冰寒,下手毫不留情。
其实他和方柳有许多相似之处,就连杀人的手段都一样,武器轻易不会出鞘,出鞘必见血光,且从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
若能一击毙命,绝不等第二息。
闻家的纵夕刀法,本就是用在战场上的武功,敌人是千军万马,绝无情面可留。此刀一出,其势壮烈豪迈,如见大漠孤烟下万马奔腾,振刀之声如雷呼啸。
与他对战之人,往往都未曾看清他出招,便已经身首分离,鲜血四溅。死者中,独有一人,被他砍头后还刀了双眼,那是今日城门前议论方柳之人。
闻行道似乎杀红了眼,又似乎很冷静。
匪徒皆被吓破了胆,只抵抗了片刻便转身逃窜。只是他们四散奔逃的动作,远比不上刀快。
不过转瞬,守在府衙的匪徒便被屠了一半。
这下,不必李正前往,闻行道便已经与他半路相逢。
满地的头颅,即使是奸淫掳掠作恶多端的山匪见了,也只觉得悚然。他们顶多算是恶人,眼前这人,分明是地府中爬上来的修罗!
其他人内力不够深厚,只知晓害怕,不明白闻行道厉害到了何等境界。李正只一个照面,便头皮发麻,脑中只剩两个字——快逃!
他下意识将身旁的属下和小头领推了出去,以挡住那罗刹狠人,又匆忙朝对方打出一掌,而后转身便逃。
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对方刀法奇绝轻功卓越,只怕不消片刻,自己就要成他刀下亡魂。
忽然,李正灵光一现:这人之所以杀来,不就是因为他们绑了个人么,只要控制住那个人……
这么想着,李正匆忙调转方向,朝关押人质的房间跑去。
好容易躲开那凶煞之人,行至屋前,李正刚推开房门,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情况,月下一道冷光闪过,他的脑袋也落了地。
死之前,他昏昏沉沉地想到:……是剑光。
跟随而来的闻行道浑身气势顿收。
他似有所感,抬眼看向屋内。
屋里,幽暗烛火微微晃动,墙壁上映着屋内人的光影。
那人就连影子都独有风姿。
——本该昏迷的方柳不仅分外清醒,甚至分外悠然,借烛光把玩匪贼抢来的瓷器。
若果不是剑光闪过,无人会信他前一瞬方才出过剑。
而那两名迷魂绑架他的贼人,皆被堵住嘴、砍去双手,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他们手上的断面平滑,可见下手之人功力极强,快狠准,喷射出的鲜血染红了墙壁。因着他们痛呼翻滚的动作,血液淌了一地,铁锈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整个房间唯一干净的地方,便是方柳闲坐的桌椅。
见闻行道到来,方柳放下瓷器,剪了剪烛心,屋内稍稍明亮了些。
方柳抬眸,淡声招呼道:“闻大侠。”
灯下看美人。
美人轻声语。
闻行道倏然想到,方柳姿容绝世而武功更佳,怎会着了如此肤浅的道;也想到,方柳若果真出事,陈安、赛雪等人早该心急如焚。